裴寂颔首離開。
顧懷獨自來到季之揚的卧房。
自季之揚被顧景帶走後,他幾乎日日都要來這待上一陣子,有時也會在此歇息。嗅着被褥上熟悉的味道,顧懷忽然覺得心情平複了不少。
他從未想過他會對一個男子如此牽腸挂肚。
他不禁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季之揚蜷縮在床榻上,雙手抱着膝蓋。
半個月了,顧懷也沒來救他。
他甚至想過是不是顧懷不知道他被顧景帶走了……後來想想,怎麼可能呢……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期待,覺得顧懷肯定會來救他,可慢慢的,好像也習慣了。
隻是,不回去,還怎麼完成任務?任務完成不了,還怎麼回家?
哎……
他真的……把我當侍從?
……真的把我送給别人了嗎?
憑什麼?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物品!
侍從……
算了,我本身也就是個侍從。
反正完成任務就能回去了……
隻是這個世界,好奇怪……beta好多,好像也聞不到什麼信息素……
……也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待多久。
如果一直不回去……發情期怎麼辦……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用辦法的。
說不定……說不定顧懷明日就來了救我了……會來嗎……
他将頭往被褥裡縮了縮,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難過,酸酸的。
……這個年過的,真的是糟糕透了。
他将手從被褥裡拿出來,拿起一旁的玉佩摩擦了兩下。
這是他那日在長月街買的,原本想除夕那日送給顧懷,結果剛回府就被顧景的人帶走了。
顧懷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怎麼會瞧得上他随便買的一塊玉佩……本來想的是個心意,現在想想,還是算了……
他想着,沒忍住自嘲一笑。
還能不能見到他都是問題,還送什麼禮物……
季之揚正胡思亂想着,突然聽見門口有腳步聲。
這麼早?會是誰啊?
“咯吱—”門被打開,顧景走了進來。
季之揚愣了一瞬,旋即站起來行禮:“王爺。”
這麼早,他來幹嘛?
自從除夕那日後,他便沒再來過,隻是偶爾讓侍衛來給他傳個話。今日怎麼突然過來了?
難不成……是來殺他滅口的?
季之揚臉上血色盡褪。
這是顧景的地盤,他無處可逃,顧景若想殺他,易如反掌。
想到這,他的腿忍不住顫抖。
顧景面無表情地看着季之揚,緩緩踱步走近他,在距離他三步遠的位置停住,低頭俯視着他。
季之揚吓得屏住呼吸,目光驚恐。
真的要完蛋了嗎……
顧景盯着他看了許久,最終嗤笑了一聲,道:“你可以走了。”
季之揚瞪大了眼睛,錯愕地看着他。
我……能走了?
他要放我回去?
真的假的?
是不是又在套路我?
顧景見他不動,不悅地皺起眉:“怎麼?不想走?”
季之揚猛的回神,忙道:“不是,奴才沒明白王爺的意思。王爺您這是……讓奴才回哪去?”
他有點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重獲新生的機會!
顧景居高臨下睨了他一眼,“當然是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季之揚仍舊有些恍惚,讷讷問道:“王爺是認真的嗎?”
“不然呢?”顧景不耐煩地挑了挑眉,“本王再不讓你回去,顧懷都快把本王的王府塞滿了。”
日日派人送侍從過來,若隻是一兩個便罷了,偏偏一日送來三四批,每次十到二十個……本王的王府都快成客棧了。
他還以為顧懷有多能沉住氣呢,沒想到,不過才十幾日,便忍不住了。
也罷,反正留着他也沒用,讓他安然無恙的回去,我就不信以顧懷的性格不起疑。說不定日後他還能為我所用。
季之揚一怔。
什麼意思?
是顧懷來救我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想辦法救我的……
他的眼神變化落入顧景眼底,顧景譏諷地扯了扯唇角,“你在府上這些時日,本王怠慢了,若是回去後,四弟對你不好,你可以随時來找本王。”
你可拉倒吧!
再不好我也不會跑到你這來!
季之揚心底暗罵,嘴上卻乖巧謝恩。
顧景親自送季之揚回的四王府。
馬車停下後,顧景先走下馬車,看到顧懷後,面上帶笑,“四弟,你的侍從給你送回來了。原本早些時日便要送他回來的,可本王和季公子一見如故,便留他在地上多住了幾日。”
去你的一見如故!
季之揚真想跳起來擦爛他的嘴。
顧景說完,走到季之揚身邊,附耳在他耳畔張了張口。
顧懷眼眸微眯,緊盯着兩人。
季之揚并未聽到任何聲音,有些詫異的擡頭朝顧景看去,剛準備開口詢問,顧景便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走了,随時歡迎你來王府做客。”
他轉頭瞥了一眼顧懷,嘴角浮現出一抹詭谲的冷笑,轉身上了馬車。
季之揚看向顧景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
方才顧景和他說什麼了?
嘴巴張了張,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轉過頭,便對上了顧懷的視線。
季之揚一愣,“王、王爺。”
顧懷從上到下掃視了他一圈,盯着他看了半晌,忽道:“可有受傷?”他的語氣很柔和,與平常沒什麼區别。
季之揚搖頭。
顧懷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又道:“他方才臨走前,同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