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聽見符餘的這個吩咐,一時沒反應過來,就連飄在天上亂七八糟的‘尾氣’都停頓凝滞了一下。
他細細琢磨了會,不确定飄到符餘面前,聲線對比之前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和藹又小心的問:“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符餘沒再理它,穩穩地背着洛栖往前走。
黑霧滞留在原地看着前邊一人一鬼,周遭天地間噔的一下一片清明,彌散在‘十裡八村’的濃厚黑氣瞬間消失無蹤,它先是很狂放的在原地‘扭曲’了會,随後朝着一個方向化身黑色閃電,蹭的一下消失。
……
回到樹洞之後符餘先給洛栖膝蓋塗了層藥,避免等會自己會疼。
洛栖挺直腰闆坐在一旁,努力不讓自己呲牙咧嘴,符餘視線掃過來時,他還能友好的回以‘僵化’微笑。
洛栖os:……我草,他媽疼死我了,這次怎麼這麼疼!
符餘将他的傷口包紮好,細心問:“很疼嗎?”
疼到抽筋的洛栖聞言堅強的搖了搖頭,微笑:“不疼啊,這點傷怎麼會疼呢。”
符餘瞟了眼洛栖滿額頭冷汗,略有所思着轉過身。
自己這次好像也蠻不挑的……
他從地上撿起背包,然後走回洛栖身旁,剛想去背人,就見洛栖再次撐着根木棍站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疼久了,或者是符餘的藥起效,洛栖竟然感覺自己沒那麼疼了。
剛開始撕心鑽骨的灼痛感在短時間内平坦下去,即使站起身,刺痛感也少的可憐。
他驚奇的看向符餘,驚喜道:“你那是什麼藥啊?見效這麼快!”
符餘往下看了眼他的腿,腳踝處的紅腫正以一種詭異的速度退散,白皙的皮膚恢複原本的稚嫩,片塵不染。
他緩緩擡起眼眸,看着洛栖,深埋在眼底的邪惡死死盯住獵物,他輕輕勾起唇,溫柔回應:“是不錯,等出去後我送你兩瓶。”
洛栖明亮的眸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剛想說話,就被符餘上前輕摁在肩膀上。
符餘先是看了眼外面昏昏沉沉的天,随後聲音平靜的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洛栖這才意識到今天的時間不知不覺又浪費了過去,再不出發,天可就又黑了!他可不想再在這該死的地方多待一刻!
洛栖擡手将符餘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拿下來,随後自然牽住拉着人往外去:“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吧!”
符餘被他拽着,腳步跟随一緻的急促,他的視線若有若無掃過洛栖愈發靈活的雙腿,内裡的被封印的瘋狂與偏執快要沖破防護的栅欄,侵占理智。
他的眼瞳在某一瞬間變成血紅色,在并不明亮的天光下像顆暗沉的紅寶石,慢慢的,一點點加深,最後濃稠到發黑,與之前漆黑的顔色不同卻又極為相似。
洛栖的身上又開始發冷,他忍不住慢下腳步與符餘并排同行,兩人挨得極近,他忍不住犯嘀咕:“這天至于這麼冷嗎?我不會是第一個在大夏天被凍死的人吧?”
符餘帶着他慢慢改變方向:“不會。”
一陣寒風過,洛栖打了個哆嗦說:“謝了哥們,借你吉言。”
兩人都不識路,偌大的林子也沒有方向可言,洛栖依舊會每隔一段距離做一個标注,認真祈禱,希望自己能順利走出去,而不是無數次看見這些标志。
他們走了很久,開拓了一片新地圖,周圍的樹變了一種模樣,與之前見過的枯樹林相比,這裡沒有一絲生氣,更加荒唐、枯萎、死寂。
洛栖在這裡感到了濃烈的不安,這裡的一切都仿若被抽幹了生命,樹木枯萎,死寂無聲,一切抵達這裡的事物都好似被泡進死水中,連時間都凝滞不動。
就好像,一切的一切被框進一副靜态死闆的畫中,毫無生動,卻帶着一股壓抑腐爛的孤寂感渲染進人的大腦,讓他無端莫名難受、恐懼與憎惡。
洛栖痛苦的皺起眉,他猛地頓住腳步,手指不自覺的蜷起,心髒開始劇烈跳動,人對危險有着天然的警惕直覺,洛栖呼吸加重,他盯着面前深林處的某個點,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卻讓他莫名恐慌到了極點!
他的手指有些泛抖,幾秒過後,他緊張的攥住符餘的胳膊,聲音都開始沙啞:“符餘,我們換個方向好不好?”
洛栖可能不知道,他自己的眼睛裡寫滿了恐懼與無助,那麼明顯,那麼讓人想順從。
符餘僅是看了他一眼,随後擡手攬住他的肩膀,輕聲問:“怎麼?是累了嗎?”
洛栖搖了搖頭,他環顧了下四周,想說明這林子不太對勁,但他左看右看,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他有些心急,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嗓子跟啞了似的,可明明他是一個很‘健談’的人,怎麼到了這破林子後,他突然變得這麼怪。
符餘耐心的拍了拍他的背,攬住他的肩膀擡腳一步一步往前走,聲音輕緩落在洛栖的耳中,像是一場夢:“你不想出去嗎?再堅持一下,我們快到了。”
洛栖的大腦無意識混沌起來,他機械的跟着符餘,腳步虛浮,一步一步踏進他的恐懼中,然後将自己的直覺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