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趙駐等人商議過後,戰事策定。
既然正面應戰不利,沈行約便想到趁暴雨率部夜襲,一來是為盡早探明對面的情況;二來也是為出其不意,打對面一個措手不及,不使戰局的有利形勢進一步向對面傾斜。
指令下達,趙駐立即整軍,将餘下能夠作戰的兵衆集合起來,分成小隊。
夜色籠罩的雨幕下,分派的各支騎伍整裝待發。
這群人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每隊首将各領作戰任務,帶兵往城外不同方向,偷襲攻城,彼此之間以響箭為号。
沈行約撥馬欲走,趙駐當即阻攔道:“陛下!戰況尚不明朗,今夜襲城!末将鬥膽,請陛下留在軍營!等候前方消息!”
“别廢話了!走!”
沈行約催馬呵道:“若是益陵攻不下來,耽擱下去,咱們都得交代在這!”
滂潑大雨中,軍隊冒夜進發。
野郊上,黑差追來道:“陛下!前方就是河道,讓隊伍向西繞路渡河!”
沈行約道:“沿岸都探查過嗎?”
黑差應聲,沈行約便令手下,傳話至趙駐那邊,兵衆渡河後,在河谷旁一處石灘分兵。
馬兒驚懼不安地原地踏步,沈行約勒緊了缰,叮囑道:
“都記着了!若攻城途中遇到大股敵兵!不要強戰,見機行事!”
暴雨如注,沖垮了邊城城防的石牆。
傾瀉的雨聲一刻不停,掩住馬蹄飛走,倏忽間,一支箭矢穿透夜空,不過打個盹的功夫,駐守益陵要卡的戍卒蓦地睜眼,猝然倒地。
緊接着,唰唰幾道黑影閃過,沈行約指使手下幾人,迅速解決掉另外幾個值夜的兵卒。
衆人将屍體拖到隐蔽處,更換裝束。
沈行約則三兩步登上瞭望台,朝四野望去,另一邊,又有一支騎兵順利渡卡,飛竄的身影迅速隐匿,消失在雨夜的暗影裡。
想來是連日戰勝,駐守益陵的敵将料定,對面已無力反擊,布置的守衛十分松懈。
沈行約再三确認過後,方才快步走下。
餘下兵将早已換了卒服,沈行約連聲催促:“走!快走!”
不多會,一行兵馬沒入荒野小路,鬼魅般地往益陵所在的邊城進發。
與此同時,其餘數隊也在不同方位,朝着邊地無聲靠近。
待到能看清城門正中,暴雨沖刷下,搖搖欲墜的旗杆時,先行的探哨回報道:“陛下!此城守衛森嚴,看上去不易攻下,是否要繞過此地?”
方才登高而望,沈行約看到,距離最近的兩座邊城,除卻這一城外,據此二十裡餘,還有一座小城。
“再等等,”沈行約短促一瞥,從城門望樓處收回視線,道:“繼續去探,小心别被敵方的斥候抓到!”
探哨走後沒多久,派出的另一名哨兵回報,與前者所說相差無幾。沈行約帶兵隐蔽在野郊,一片灌木叢後,遠遠地望見,城頭以及城門樓上都有守兵,一時尋不到有利的時機。
“陛下……”黑差道:“不如這樣,讓更換了戍服的兵衆喬裝進去,混入城中做内應。”
沈行約謹慎地觀察城門情況,目光巋然不動:
“不行,還不到時候。”
早前,在要卡解決掉值夜戍卒的那幾人,雖則已經更換了裝束,可若此刻貿然入城,必然會令城中守将起疑。
當下,隻有雙方短暫地交手,混亂之中,再令手下僞裝策應,魚目混珠地溜入城内,才能夠在混戰打響時,占據有利的先機。
沈行約按耐不發,等了少許。
黑差道:“三發箭矢,我能同時射中城門的三人!同時再發響箭,讓其餘隊伍支援攻城,陛下,請您下令吧!”
沈行約看了他一眼,眸中思量,依舊不作聲。
一名小将壓聲道:“怕隻怕……益陵當地的城防相連甚密,陛下,此前幾次應戰,周邊城池,前來支援的速度極快!”
沈行約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沒有妄自下決斷。
夜晚時瞧不大清,但根據趙駐所說,益陵各城的牆頭、要道都建有可供報信的烽燧台。
隻要一處烽燧燃起煙霧,周邊與之相鄰的城鎮,随時都能趕來支援。
眼下時機不利,而趙駐那邊,還遲遲等不來消息。
又過了片刻,沈行約自知不能再拖下去,便傳令道:“派出人去,控制住最近兩處烽燧!務必要切斷邊城傳信!”
手下領命前去,恰好就在這時,一發響箭升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沈行約判斷聲源的方向,正是負責城後的那兩支小隊。
盡管餘下部衆未到,但沈行約很清楚,不論如何也不能再等,便當機立斷,下達了攻城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