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買了不少東西,一隻植鞣羊皮軟包,一件銀灰色羽絨服,一件馬海毛的白毛衣,一雙牛皮騎士靴。
此外,她還看上了一對耳釘。
是情侶款的,表面做成了繩結的樣式,導購說這是永結同心的“結”。
中心鑲嵌着據說是同一塊毛坯切割出來的海藍寶,在燈光下折射出熠熠的彩光。
李蘊心動了,直接拿下,直到提着袋子出門,才反應過來她和祁言都沒有耳洞,而且祁言也不可能把這麼明顯的情侶飾品戴在耳朵上。
她想想,把裝耳釘的小禮品袋放進了包裡,徑直回了醫院。
……
拿到兩大袋中藥時,已經臨近七點。
李蘊兩手提滿了東西,艱難地挪到醫院背後一條小巷裡,等祁言來接她。
那晚後,他們已經三天沒見過面了,剛好祁言今天沒有夜戲安排,他們約好一起吃晚餐。
還是那輛灰色奔馳,接上她,他們去了一家二鑽的黑珍珠餐廳,在服務員引導下,進入二樓有露台的包間。
包間和菜是小徐提前訂的,菜很快上齊,服務員關上包間門,把說話的空間留給他們。
祁言把杜新語給李蘊手縫的玩偶轉交給她,并向轉達她邀請李蘊去劇組玩的話。
“好呀,下回有空去,”李蘊喝了勺湯,“你們戲拍得怎麼樣了?”
祁言笑笑:“就那樣,路導還是那麼嚴格,進組的小演員被罵哭了兩次,戲服太薄了,每天拍戲都要貼不少暖寶寶,但還好剩下的戲份不多了。”
李蘊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薄薄的衣服,在偌大的、陰冷的别墅裡奔跑,在各種衣櫃和床裡躲來躲去,不禁打了個寒顫。
李蘊說:“什麼時候殺青?春節呢,你有安排嗎?”
祁言支着頭:“還需要……大概20天吧,春節前肯定可以拍完了。前兩天王哥說銀河衛視來洽談春節晚會的節目,問我要不要去。”
“你怎麼說的,”李蘊好奇道,“你想去嗎?不過你去年好像上春晚舞台唱歌了。”
今年春節在二月十八日,離現在還有二十多天,中央台的春晚彩排也要二月初才開始,他考慮兩天時間也綽綽有餘。
祁言搖搖頭,“不去了,衛視春晚也是那麼多人廢勁策劃的,質量也很高。我劇組和晚會兩邊顧,有可能兩邊都做不好,還是先把手裡工作做完。”
李蘊了然點頭。
祁言向來不會大包大攬,做一些超出能力的事。
何況一年一度的晚會,背後是那麼多人的努力,他做不好是小,砸了别人飯碗是大。
他的行事風格,很符合現在流行的一句話:不是打破舒适圈,而是擴大舒适圈。
“說說你,”祁言往她碗裡夾了一片脆脆的烤鴨皮,“下周就要去上課了,心情怎麼樣?”
“就那樣吧,”李蘊虛弱地哼哼,“雖說是能見到好多平時難見上的大佬,和很久沒見的同行叙叙舊,學點有用的理論,聽聽新的創作導向……”
她頓了一秒,癟了癟嘴:“這麼說起來,感覺根本沒什麼壞處啊!”
祁言失笑:“是啊,那你在發什麼愁呢?”
“萬事都好,可是要早八啊!”
李蘊的聲調像先起後伏的曲線,說到要連續五天去上課,就難免激動,“冬天、零下、早八、一整天,這些因素加在一起,我想不出有什麼比這更死亡的。”
這就是居家辦公的壞處,時間久了,大早上人就像被床闆吸住了一樣,離不開一點那個溫暖的被窩。
“好像是,”他的目光裡流出同情,好像真的感同身受,“你們在哪上課?”
“我看看哈,”李蘊掏出手機查看,“今年編劇課的主辦方變了,往年都在宣金路那邊,今年——呃,明柏園是哪裡?”
祁言夾着西蘭花的筷子停在嘴邊,他露出一個意外的笑容。
“你猜怎麼,明柏園在我家後面,就是上回你站在窗邊,指着問我是哪的那棟樓。”
接着,他提出一個讓李蘊猝不及防的建議:“不如這幾天,你住在我家吧?”
“等等,等等,明柏園就是那棟,長得像半個五魔方嵌在地上的大樓?”
李蘊難以置信地複制地址,點開地圖導航。
事實印證了祁言的話,明柏園和祁言家小區正門,是隻隔了一條馬路的距離。
祁言說:“嗯,你覺得巧,我也覺得很巧。所以你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如果來我家住,早八至少能睡到七點半,晚上下課也不用頂着寒風等出租車,上課步行十分鐘……”
“當然酒店也不錯,但住在我家,小趙會每天給你送不同的飯菜,而且我不常回來,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應該比酒店舒服多了。怎麼樣,你想想?”
他羅列住在他家的好處,把這個提議擡高到一個無可拒絕的高度。
晚上,李蘊回去想了許久,最後發消息同意了。
-
周日,李蘊和祁言約定好晚餐後,收拾東西住進祁言家。
李蘊從午後就開始收拾行李,把家裡翻得亂七八糟,直到祁言來之前,才合上行李箱的密碼鎖。
得知她一直收拾東西,還沒有吃完飯,又生氣又無奈,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算了,先去我家吧。”
他拉上行李箱,李蘊在後面,關窗斷電鎖門一氣呵成,下樓坐上車,離開她家小區。
在祁言家車庫停下車時,李蘊才開始緊張。
雖然不是第一次在異性朋友家住,她曾在淩燃家過夜,但那時還有别的朋友一起。
真正意義上,和異性過夜的獨處,隻有這次。
好像同居啊。
李蘊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