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方二去見了李施晚,給她送了很多藥。送藥之後,他又幫李施晚送了一封信,送到張地皮所住之處。這段時間張地皮都沒出門,不過我們的人親眼看到隻有方二出來,人是在裡面的。”
“陸時晏這幾日在陸家禁足,宋懷安倒是悄悄去看了他幾次,不過看過就走了,每次不超過一刻鐘。”
“哥,我發現還有一夥人在盯着陸時晏。”
林子風展紙、提筆:“不用管這些人。”
這夥人,林子風壓根就不做他想。
除了王天傲,還有誰這麼明目張膽?
就是不知道能直接對他下殺手的人,怎麼還沒動陸時晏。
林子風将信謄抄,以陸時晏的筆迹。
說來可笑,他上輩子還練習了陸時晏的筆迹,就因為宋懷安誇過陸時晏字好。
不過,他隻能寫得六分像,不過也差不多了:“務必送到宋懷安手上。”
“好的,哥,還有一事。”饅頭支支吾吾。
“說。”
“那個老頭兒我找到了,但是跟丢了,不過我好像看到了葉大夫和他說了話……”不是好像,他就是看到了!
饅頭觀察林子風神色,咦,哥怎麼一點都不意外?
林子風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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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沈卿塵将用過藥的小瓷瓶蓋上:“傷好得差不多了,這些疤消散還需要些時日。”
林子風系上腰帶:“無礙。”
其實林子風身上的傷已然好全,可兩人卻都沒提過分房睡,便就這樣,一直住在了一起。
“師兄近日都不見人影,病人很多?”
沈卿塵寬衣的動作微微一頓:“可是無聊了?待這幾日過了,我們就一起回梧桐山去看蘿蔔,若是你還願意的話。”
沈卿塵躺下,林子風很自然的摸索過去,在黑暗中摸了摸那顆紅色小痣:“當然願意,一言為定。”
林子風睡着之前,喃喃道:“明日應該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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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黃昏。
今日哪裡有什麼黃昏,隻是相同的時辰。
天空陰沉、雲層極厚,帶着瓢潑大雨。
一人執傘踏雨而來。
隻是,這人才出現,一名劍客,便執劍朝來人當胸而去。
一出手,便是殺招!
來人單手執傘,和劍客數十來回,又有一人沖進雨幕!
有血花飛濺。
那劍客看清來人相貌,立刻停了手,轉而奔逃而去。
“宋大哥!”陸時晏滿臉滿身的雨水都顧及不了。
在他看清來人是宋懷安之時,他覺得自己心髒都要停跳了。
“小晏,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剛有多危險!”宋懷安解開自己的外袍,披在陸時晏身上。
差一點,那劍客的劍就傷到小晏了!
萬幸,他替小晏擋下了那一劍!
方才的傘已經被劈成兩半落到了地上,宋懷安擦了擦陸時晏臉上的雨水。
陸時晏道:“宋大哥,你流了好多血,你的傷需要包紮,我們先離開這裡。”
“好。”宋懷安起身。
雨中,有淩亂的腳步聲傳來。
忽然,有一人歪歪斜斜的,像是醉酒之人,朝二人的方向而來。
“誰?”陸時晏警惕。
來人卻忽然加速,朝兩人撲去。
宋懷安直接用斷裂的傘柄當做武器,揮動間狠狠插進了男人心口。
那男人在行動微滞之後,因慣力将陸時晏撲倒在地,在失力之前一口咬了下去!
“啊!!!”
直到男人斃命,宋懷安慌忙抱起陸時晏,奔出了雨幕。
又有人來,在死者鼻息探了探:“死了。”
随後,來人朝極遠處張開雙手做出一個誇張的動作,以傳遞信息。
【确定了,張地皮已死。】
竹林對面,極高處的山尖。
手執千裡鏡的林子風眺望着竹林的方向,以俯視之姿,将一切盡收眼底。
林子風這輩子可惜命,今日的雨和上一世他死的時候那日的暴雨太過相似,他可不會再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從他這裡,可以看清竹林的情況,甚至以防萬一,他今日還帶着六名隐匿起來的護衛。
又等待良久。
竹林外圍出現兩人,其中一個是坐着的。
林子風這才明了。
忽而又覺得一切格外可笑。
他上一世為陸無憂斷了李施晚雙腿,李施晚找來身染惡疾之人報複。
方二因方禾認識了李施晚,愛慕李施晚,透露了他的行蹤,才讓李施晚得手。
隻是,這一世,他未斷李施晚雙腿,李施晚的腿依舊斷了,她便找上了陸時晏。
而陸時晏也想要他死,所以找了殺手。
隻是,他不太明白,上一世,他既争不過陸時晏在陸家的地位,也并未得到宋懷安哪怕片刻的愛,為何陸時晏就這樣恨他,以至于要讓他死。
林子風拿着雨傘,收起千裡鏡,得回家了。
師兄說好今晚要和他一同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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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痛苦,有人喜。
另一處别院。
女子仰首而立,面朝那處最尊貴之人的方向。
對她身旁的男人道:“等了這麼久,這一日,我們終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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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風安靜的用着飯,突然問:“師兄,師傅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他别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這事要放别人身上,不一定發生,可放聞從身上,那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沈卿塵将一塊蒸排骨放入林子風碗裡:“他常道年輕的時候被束住了,現在趁還能走能動,多去玩玩也無妨,師傅可能在找藥的路上又發現了可玩之處,便多留了些時日。等玩夠了,他自然就回來了。”
倆人又說了一會話,飯畢。
到休息的時候,林子風才沐浴完,卻見沈卿塵換了套常服。
“師兄,晚上要出診?”
沈卿塵大掌托過林子風臉頰,湊近親了親額頭:“今夜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晚上你先睡,明日直到我回來之前,你都待在家哪裡都不要去,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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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中州的最東面,高牆之内。
今日原本是高牆之内貴人的生辰,從半月前開始,無數賀禮就由各地而至,成箱被送入。
可在運送賀禮的守衛之中,卻有人在外受了傷,負傷而回,無人注意。
貴人的生辰自然是大操大辦,齊聚了所有重要之人。
而在今晚,此時。
有人在宮牆之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以血為引,吸引了守衛出現,為此發狂。
一群歪歪扭扭高大異常的人也悄然而至,疊羅漢似的,一個一個往上攀爬,再一個個拖拽而上,一個不落的進了高牆。
三個時辰之後,高牆裡原本的喜慶,除了死屍,便是無數進食的聲音。
隻餘一活人坐在最高位上,被吓得濕了襯褲。
他看着一個個歪歪扭扭的人從他面前而過,卻将他無視到底。
有腳步聲響起,不是歪歪扭扭的聲音,而是正常人的腳步聲。
被吓壞的人猛地擡頭,露出白發蒼蒼的頭和爬滿了褶子的臉:“救駕!救孤!”
朱晉嘲諷道:“你可還記得我是誰?老頭兒~”
老頭看向來人,一臉茫然,卻在看到朱妙兒那張臉的時候,驚駭中帶着驚喜:“愛妃,你回來了?你可是,不舍得我……”
朱妙兒走近,撿起地上的刀劍,在老頭身上劃下一刀。
“皇家人,都該死。特别是你!”
“連臣子的結發妻,都可奪,君臣德行都不顧,禮義廉恥統統不要,你不是喜歡女人麼?今日,我們給你準備了很!多!”最後兩字仿佛泣血一般吐出。
朱晉一路拖着老頭到一扇門前,裡面全是血肉模糊的扭曲男子。
朱晉扯下老頭衣服裡的一個物件,将人推了進去。
就像某種禁制被解除,裡面男子争相撲了上去,裡頭傳來老頭兒的慘叫聲,卻暫時還不緻死。
隻是,死,于他來說,也不遠了。
朱晉道:“妹妹,走吧,我們離開這裡。”
朱妙兒在門前立了一會兒,朱晉也不催促。
直到裡面動靜歇了,她才轉頭,忽然開口:“朱晉,你愛我嗎?”
朱晉摸了摸朱妙兒的頭:“說什麼傻話。”
朱妙兒卻忽然扯下朱晉的手:“回答我,不是哥哥對妹妹的愛,是男人對女人的愛!”
“我當然愛你!”
朱妙兒問:“那為什麼,你和我的丫鬟都能上床?你告訴我為什麼?”
朱晉沉默。
“或者,我換個方式,我身邊有哪個女人是你沒有碰過?”
“你不要鬧了,我們先離開這裡,我們今晚就必須離開中州,這裡不久就會成為一座死城,我們……什麼情況?!”
隻見,周圍原本一直避開他們的人,其中有數個就像是聞到了生人血肉的氣息,正朝着他們的方向猛跑而來。
而在不遠處,一老者忽然出現。
朱妙兒道:“祿伯?”
老者道:“我家公子,心性單純、為人正直,做事踏實又勤勉,哪怕運道不好,也能絕處逢生,給自己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