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牢她也不是第一次,但是在京城那次她是确定蘇子銳沒有殺意或者說,他隻是想罰一下她,所以并沒有很慌。但這一次不同,正常流程都不走一下,難道有人想讓她當替罪羔羊?
“不知道北裡他們介不介意我仗一下勢?說是認識刑部的現世閻羅什麼的……能不能緩個刑?”阿若摸着下巴奢望了一下,想了好半天沒個主意,最後她搖搖頭,伸個懶腰,“不管了,等明天看看知州想要怎麼審。”
鑽牛角尖不是她的個性,船到橋頭自然直才是她的人生格言。至少,她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這裡距離揚州也不算遠了,真要求救還是有那麼一兩個能找的人,隻是現在她不想讓事情變得更麻煩。
略略翻了下配套的寝具,阿若有點嫌棄,“還好現在入夏了,不然這麼薄的一床被子怎麼過啊。這環境果然比不得刑部的……”
剛抱怨了一下,忽然一陣巨響從遠處傳來,沒多久走道上的人開始走動,阿若好奇地張望了一下,隐約聽到哪個地方被人炸了。
巨響帶來的影響還挺大的,連牢房裡的官差都開始讨論起來,很快幾個看守的就被叫了出去。
“看來司州也不是很安全。”阿若搖搖頭感歎一番,掀開被子便打算睡一下。
才躺下沒多久,走道突然傳來慘叫聲,吓得她脊背一寒翻身而起。人影晃動後,一抹黑色的身影匆匆停在她牢房門口,緊接着,門鎖被一刀砍斷,來人一身黑衣勁裝,以黑布蒙面,拿着彎刀大步朝她而來。
“你你你,你是誰?要滅口還是……啊——”彎刀朝她劈來,吓得她尖叫。
肩膀一松,原本卡在阿若脖子上的刑具應聲裂開,來人一探手就抓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外走。
阿若心神還沒從被刀光迎面砍的刺激中回神,就被扯着走,連來人的臉都沒看到。
大牢門口邊,四五個衙差服飾的人橫七豎八地躺着,阿若被拉着走得踉踉跄跄,看到那些人猛地反手抓着黑衣人問,“你殺了他們?”
來人沒料到她忽然發問,愕了一下,粗着聲道,“沒有,隻是打暈了。”
說罷拉着她匆匆跑出官牢,阿若注意到地上沒有血迹,才放下心來。
兩人剛踏出大牢門口,銀色月輝之下,一抹挺拔修長的身影背對他們而立,暗紫色的衣袍一角被夜風撩動,身姿飄逸。
蒙面人反應極快地拉過阿若,想要把她拉到身後。阿若一個激靈,連忙一個箭步站到他身前,抓起他的手架着她于身前,手中彎刀橫在她脖上。
“官衙劫獄,司州的好漢果然夠膽色,本官倒是有些佩服了。” 語調清冷如月華,蘇子銳轉身負手而立,俊秀的面容不帶一絲情緒,冷眸森寒,渾身而成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看到他的瞬間,阿若的腦子仿佛忽然清醒過來,劫獄這麼大的帽子覆下來,她死活不能擔這個罪名。眸光一轉,阿若忽然向大佬慌亂地叫道,“蘇大人,救命啊!”
“閉嘴!”身後的人沒想到她就這樣向人求救,急急地捂着她的嘴。阿若被迫扭頭看了蒙面人一眼,對方露在外的濃眉一挑。
下一瞬,淩厲的掌風已然襲來,黑衣人沒料到人質在手對方說開打就開打,匆匆閃身避開,彎刀寒光驟閃,刀刃堪堪掠過阿若的脖子,掌風急收,沒等黑衣人反應過來,虎口一陣發麻,握着的彎刀被從刀柄擊中,脫手而去。
詫異地擡目,觸及一雙幽深的寒眸,他心下一凜,緊扣着懷中的人後躍,對方的身法詭異,如形随影般迫近。
被夾在交鋒的高手之間,阿若幾乎被掌風壓得窒息,下意識地抓緊了扣着她頸項的手。
那張臉越發蒼白,蘇子銳眉頭輕蹙,反手拍開對方的拳,收了勁道,身法卻越發靈活,捉摸不定。幾番交手,黑衣人覺察到對方的掌風漸弱,給了他反應的時間。
“不要……”阿若勉力睜眼,手肘往後一頂。
黑衣人一頓,破綻忽露,一個恍惚間攻勢已襲至身前。
黑衣人側身咬牙生生受了這一拳,肩膀劇痛,整個人扣着阿若受沖力往後撞去,重重地砸在牆上。
劇烈的震蕩讓阿若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般,整個腦子也陣陣發痛,眼前一黑竟暈了過去。麻蛋,男人都渣,終究還是她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蒙面人咬牙忍下翻湧的氣血,一擡頭暗紫色的身影已迫近眼前,對方一探一勾,身前的人已被對方收進懷中。
手剛要疾伸,對方已反手出掌,蒙面人下意識已掌迎上。兩人掌風相碰,氣勁沖撞之下夾在其中的人黑發狂亂飛揚。
懷中的人受掌勁影響,臉色驟然發白,連呼吸也驟停。蘇子銳眸底一凜,果斷收回内力,順着對方的掌風往後飛躍。
“大人!”北裡持刀從屋頂躍下,一行官差打扮的人也趕到,持刀防備。黑衣人掃了一眼環境,趁蘇子銳回頭瞬間奪回彎刀,躍上屋頂轉身逃去。
“阿若!”其中一個捕快打扮的人急急趕了過來,身材高挑,但嗓音聽出是個女子。
蘇子銳看了北裡一眼,手動了動,把懷中的人交給了匆匆趕到的女捕快。
“是何人大膽劫獄!”一身官服的男子在護衛護送下大步而來,氣沖沖地道。
“朱大人,是劫獄還是殺人滅口尚未查清……”女捕快聽到他的話,忍不住道。
“蠻兒!”捕快中一名中年男子打斷她的話,朝臉色不妥的知州拱手行禮,“禀大人,方才有人闖進官牢企圖挾犯人而逃,被攔後逃走了。”
“被攔?”知州這才看清現場還有其他人,望了過去,臉色登時一變,連忙整了整官帽趕了過去,拱手施禮,“蘇侍郎。”
蘇子銳微微一笑,矜貴輕柔,“朱大人,别來無恙。”
“未知大人到來,有失遠迎,望大人見諒。”
“此次文遠是私事而來,并沒有通知世賢兄,又何來怠慢。”蘇子銳擺擺手,溫和地道,連稱呼也改為親近的表字。
一聽這個稱呼,知州朱家振臉色略緩,眼前人盡管比他年輕,但官階卻比他大,背景也比他硬,平日筆直的脊梁自然彎得順理成章,“今夜一事,還需多謝文遠賢弟出手。隻是這犯人……”
“此事不急。對了,臨行前家父還提起你,還沒賀世賢兄升遷之喜。”蘇子銳忽然想起什麼,笑着恭賀道。
知州一臉喜色,“難得蘇老記挂。”
北裡趁着他們寒暄期間,微微朝那邊的李捕頭使了個眼色。李捕頭揮揮手讓人撤退收拾,接過李小蠻手中昏迷的人,往官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