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棂投射進來,屋子亮堂起來,徐知畫醒過來了。
在床前守候着的祝安原本擔憂的眼神一下子轉為欣喜,将搭在她額頭的濕毛巾拿開,手掌伸過去摸了摸,感受到燒退下去了,露出一個笑容來。
鼻子不通氣,喉嚨腫痛,腦袋暈沉,徐知畫甚至感覺疼痛滲進骨頭縫裡,全身發軟發疼,好似閻王殿走了一遭。
“水~好渴~~咳咳——”
一出聲就是公鴨嗓,輕輕一咳帶動五髒六腑都發疼。
難受,太難受了!這體格實在是太弱!
徐知畫是空有一顆大展宏圖心,卻無身強力壯身。
祝安趕緊倒來一杯溫開水,慢慢喂給她喝。
*
今天一大早,蔡淑芬煮了青蔥瘦肉粥、紅燒肉和黃豆炖豬蹄,大家難得敞開肚皮吃,劉白更是吃得胃都頂得慌,不得不承認,這烹饪過的食物更誘人更美味。
劉白再次暗喜,能成為人類真是太好了!
他以後也要學怎麼做出更美味的食物。
而視線一轉,對面徐知畫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藥喝得眉頭直皺,好不可憐的樣子。
劉白想起之前受傷時,喝過類似的中藥,人類的食物也不是每樣都好吃,他以後可不要喝這些。
每次吞咽像是給喉嚨上酷刑,徐知畫沒胃口,沒吃幾口東西,就讓祝安幫忙把躺椅和被子搬出院子,她像繭一樣包裹得緊緊的躺在上面,沐浴着和熙的陽光,昏昏欲睡。
劉白覺得徐知畫快要死了。
他很不習慣看到這樣的徐知畫。
現在的她那麼虛弱,精神萎靡的樣子讓劉白想起了之前認識的一個狼崽,也是差不多這樣的症狀,什麼食物都吃不下,不吃不喝幾天後,就死掉了,屍體腐爛,臭氣熏天。
傷心不過一秒,劉白望了望四周,現在院子裡就剩兩人,他的心思活絡起來。
死了好啊。
她快要死真是太好了!
她死了,他就不用再被逼着學習那些ā,á,ǎ,à之類的拼音,也不用再被要求這要求那了。
他可以像狗歲一樣,幹幹活吃吃玩玩就度過一天。
劉白慢慢靠近,蹲在她的身旁,鼻子嗅了嗅,雖然不喜歡聞那股濃郁的藥味,但她看起來還是很好吃,肉質白嫩,烹饪後味道肯定更鮮美。
灼熱的視線落到她的脖頸上,這是他第一次見就想咬斷的地方,在她斷氣之前,趁血還溫熱,猛猛一吸,那味道一定是世間一絕。
想想他就熱血沸騰。
【吃了她!吃了她!吃了她!吃了……】
這一刻,劉白隻有一個念頭。
她現在那麼脆弱,肯定無力反抗,劉白的喉結不自覺上下滾動了幾下,越靠越近,越靠越——
“劉白,你想幹什麼?”
冷不丁對上一雙通紅潋滟的眼睛,劉白心頭一個激靈,理智回籠,做賊心虛般學着别人的樣子,給她掖了掖被子。
“劉白,你今天還沒早讀,不要想着偷懶。”徐知畫不忘督促道,“去,拿書。”
徐知畫現在的樣子太弱了,連拿竹條的力氣都沒有,劉白才不怕她,還挑釁地甩甩頭吐了吐舌頭。
平時越不讓他幹什麼,他現在就越想幹什麼。
拿書?
劉白回屋将徐知畫編寫到一半的書拿出來,當着她的撕了稀巴爛。
他讨厭這書!
不想學這書!
可算讓他找到機會撕掉了。
“不要……咳咳……劉白,不要撕……咳咳……”徐知畫氣得想拍扁他,試圖撐起身子,然而手還沒碰到他的衣服,額頭被他手一戳,又倒躺了下去,喘不過氣來。
“龜妹!”徐康榮推着輪椅出來,看到這一幕,心髒一緊,喊道,“祝安,快過來扶龜妹回屋!”
徐康榮拿過徐知畫的手,在腕橫紋上兩寸,邊用大拇指去掐按揉着内關穴,邊觀察着她的面色。
本在屋子收拾東西的祝安聽到喊聲,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去,攙扶起徐知畫。
“小心點,毛手毛腳的,不要将人摔了!”看着要撞上門框了,徐康榮沒好氣道。
祝安緊咬牙關,動作更加小心扶着走。
劉白愣愣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想了想,也跟上前看。
“刺針呢?趕緊拿刺針過來。”徐康榮看向祝安。
放下徐知畫平躺好,祝安又沖回屋找刺針,一陣劈裡啪啦什麼東西摔下的聲音響起,接着“咚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祝安出現在面前,将刺針遞過去。
“笨手笨腳!都這麼大的人了,走路還會摔倒,呵。”徐康榮瞥見她擦傷的手腕,又罵了一句。
祝安沒理會他的嘲諷,幫忙按揉着徐知畫的穴位。
徐康榮也将注意力放在徐知畫的身上,仔細針灸着。
慢慢的,徐知畫感覺心慌和喘憋的情況有所緩解,不那麼難受了。
劉白若有所思地看着,還是覺得神奇,這怎麼做到的呢?
那細細長長的是什麼東西?就那麼紮幾下,她又活過來了?
想學。
“龜妹,是不是他氣你?”徐康榮指着劉白問。
劉白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眼神閃躲着低下頭。
“他将我寫好的書撕了。”徐知畫說起來還是很生氣,不過盡量克制着情緒,冷冷道,“今晚不給他飯吃。”
“好。”徐康榮溫和地沖徐知畫笑笑,但再看向劉白時一抹陰骘閃過。
當天下午,徐家榮從外面下工回來,被徐康榮拉過去密謀了一番,誘騙劉白來到屋後,綁起來,塞住嘴。
劉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上一秒還和顔悅色,這一秒就橫眉立眼了,對危險的警覺讓他不安地往後縮。
想逃離。
“你逃不掉的。”徐康榮陰恻恻地笑着,從布包中掏出刺針,輪椅慢慢逼近,緩緩道,“都怪你,三番兩次氣到龜妹,今天一定要給你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