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齊呼,群情激昂,一波又一波聲浪如排山倒海般,震響天際。
突然,一陣尖銳的哨子聲傳來,不一會兒,幾個穿着藏藍色制服的警察走過來,驅散人群。
“這是在幹什麼?無關人員都散去!”
這會兒人們情緒正達高潮,見到警察,更是激動,呼喊聲更大了。
“解救劉白!”
“解救劉白!”
“解救劉白!”
震耳欲聾。
寡不敵衆,警察們打算先将帶頭鬧事的人先控制起來。
徐知畫倏地從包裡掏出一副偉人畫像,人群猶如一滴水滴入沸騰的油鍋,高喊起偉人的名字,更有人激動得潸然淚下。
接二連三的人站直敬禮。
看到這一幕,警察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徐知畫也驚呆了,這場景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之所以準備偉人的畫像,是因為小時候外公外婆總是在耳邊念叨着主席的事迹和偉大,還經常唱:“他為人民謀幸福,呼兒嗨喲,他是人民大救星……”②
聽得多了,徐知畫對他的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
在這時代,他也是自己最熟悉的人之一,這次遇到了困難,徐知畫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
隻是真的看到他在人們心中地位的具象化,有被深深震撼到。
那磕在骨子裡的敬仰難以言喻,是如此讓人感動。
徐知畫再次振臂高呼:“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③
人群高呼:“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
徐知畫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後,再次喊道:“我希望縣委書記能主持公道,解救劉白!”
徐家榮很有眼色動作敏捷地将全部畫收集起來,和徐知畫一起往縣委大院的方向走去。
他們走動,人群也像一條條遊魚般跟着遊動。
徐家榮看着這浩浩蕩蕩的人群,再看她這瘦弱的背影,竟以一己之力号召起這麼多人,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心跳如戰鼓般在胸膛敲擊着,徐家榮既緊張興奮又自豪驕傲,腰挺直了些,要做她堅實的後盾。
眼見局勢越來越不可控制,警察們不可避免慌了,有個趕緊快跑去縣委大院通風報信。
收到風的李钊等幾位領導站在縣委大院的門口,就看到黑壓壓一群人氣勢如虹地走過來,感覺踏得地面都抖了幾抖。
【完了完了完了!!!】
李钊心裡有鬼,冷汗直冒,腳發軟,哪裡想到有今天這一遭。
距離一點點縮近。
徐知畫再次站在李钊面前,像之前那樣直視着他的眼睛,問道:“李書記,請問你現在有時間聽聽我所遇的困難和訴求嗎?”
李钊擦着額頭上的話,連連點頭:“當然,你有何困難,盡管說。”
徐知畫這會兒沒打算和李钊撕破臉,隻當是第一次來請他主持公道,緩緩訴說着案情。
李钊也很醒目,當第一次聽到那般作出驚訝的表情,當場拍案:“我和你現在就去馴獸園,看情況是否屬實。”
“我也去。”人群中走出一個穿着時髦的男子,說,“我是悟曦日報的訪員,有我跟着,一定将一手消息向大家彙報。”
程陽竟然也在。
想到他和黃二相識,有點擔憂他會歪曲事實呢。
好在最後又有幾位熱心的義士也說要去。
在大家熱誠的目光中,徐知畫拱手感謝緻敬。
随後李钊也安排幾個人跟着,一行人往馴獸園的方向去。
中途停下找了個地方吃飯,去到目的地已是傍晚。
而此時馴獸園裡,黃二早半個小時收到消息,急得團團轉,剛剛才鞭打了狼孩一頓,根本來不及治,而且帶領過好多次出去表演,也不能狡辯說不認識。
這馴獸園暗地還有不能見光的,但願幸運眷顧他,能躲過這一劫。
黃二暗暗祈禱。
随着門被拍得“啪啪”響,黃二深吸口氣,硬着頭皮拔開門闩。
“歡迎歡迎,歡迎大家來參觀馴獸園。”黃二搓着手讨好地笑道。
“今天我們是來帶劉白走的。”徐知畫開門見山,環顧着四周。
黃二還想用之前落戶那套話術搪塞,卻見一人義憤填膺地揮着拳似要砸過來,怒吼着:“你這個壓迫人民的壞分子,該拉去批鬥!”
黃二大喊冤枉,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我不是壞分子!”
“劉白呢?讓劉白出來!”那人再次催促,“你别羅裡吧嗦,說那麼多沒用的。”
他簡直是自己的嘴替,徐知畫默默給他點了個贊。
黃二看了一眼李钊,見實在拖延不下去,回到一頂帳篷裡将劉白帶了出來。
劉白面容蒼白,穿着長褲長衫,低着頭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隻一眼,徐知畫眼淚奪眶而出。
“劉白!”她沖到他面前,想要更好好看看。
她的聲音、她的面容就這麼猝不及防出現,劉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有那麼一刻,覺得是自己出現幻覺幻聽了。
像無數個想念她的瞬間,是假的。
可握住她的手這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皮膚的溫熱,并且,她哭得真醜,鼻涕泡都出來了,真得不能再真。
“他的腳是自己不小心摔的。”黃二說。
“呵——”徐知畫最讨厭這種證據擺在面前還死鴨子嘴硬,見有鮮血從劉白的衣服裡滲透出來,她一把掀起下擺,胸前後背那一道道縱橫交錯血肉模糊的鞭傷觸目驚心。
“這也是不小心摔的嗎?”徐知畫轉頭怒瞪着黃二。
在事實面前,再如何狡辯,都不能掩蓋他施虐的罪行。
有義士見此怒發沖冠,撲過去猛砸着拳頭:“你還是人嗎!你簡直不是個人!”
李钊趕緊喊停:“快把他們拉開,他若做錯了事,法律會制裁他。”
黃二最後是被綁着手走的,而劉白被送往衛生院治療。
關于這個馴獸園的其他罪惡,還有待揭開。
徐知畫此時的心思:隻想讓劉白快點好起來,不要再耽誤學習進度。
但劉白看着她關切的神情,心裡一陣感動,想着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以後再也不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