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霁雨本以為兩人會這麼苦兮兮地走到江州,沒想到半路江府的侍從就追了上來。
江玄的貼身侍從說是李朝給他們提供的下落,趕了幾天路才追上。她并不在意這些,隻是很高興不用走路。
窗外豔陽高照碧空如洗,她緩緩放下簾子,端坐在馬車的主位,偏頭看向坐在右側的江玄,他正擦拭着劍柄。
她的指尖纏繞起肩上的發絲:“你教我武功怎麼樣?”這樣那個破系統掉線時,她便能保住小命。
他的頭發比她還長,紮了個高馬尾,額前的碎發像是怎樣都梳不上去。他的嘴唇沒多少血色,輕啟詢問道:“是想用來保命?”
她還未點頭,就聽見他說:“有我在,你的性命不用擔心。”
他是忘了兩人怎麼掉湖裡的嗎?
她輕扯唇角,伸手去摸他的劍柄,與他的手撞上。她繼續說:“如果你不在了呢?”
“那你也會不在。”
廢話
微涼的手緊抓住她的那隻手,她看見他的眼底帶笑,可下眼睑的那顆痣被一滴不易察覺的淚水覆蓋。
好冷
…
一兩日後終于到了江州。江玄讓她穿上鬥篷戴上帷帽,她剛開始不願,他一再要求後最終還是妥協。
她掀開白紗,捏了捏面前人的臉頰肉,見他想要抓住她作怪的手,又迅速将手收了回去,面紗遮住她的笑。
“好壞啊姐姐……”
“哦,知道了。”
到了城門口,她在馬車中透過紗簾看見江玄下馬,轉身走向她後面的馬車,扶着穿上葉霁雨衣服的侍女下車。
視野有些被擋住,她掀開車側的一角,露出半個頭看着外面的狀況。
後方的箭矢離弓射出,擦過她頭上的銀钗,快如一縷風,反應過來時她隻看見倒在地上的江玄,他的胸口浮上一片紅。
“江玄!”
她顧不了任何,沖出馬車飛奔向他。帷帽的白紗卷在一起,随着她的動作掉落在地。
她看見他眼角帶淚,看見城樓上數萬支離弓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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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戴這個…”她取下帷帽,沉默地看着身旁的他。
明明不在意任何,眼淚又為何為他而流。即便他身上有數不盡的謎,是倒黴的掃把星,她卻忍不住心疼。
自己是怎麼了……
江玄接過她手中的帷帽放在一旁,抱住痛苦到渾身顫抖的她。
“你怎麼突然…算了,不戴就不戴。”
于是城門之下,他牽着她的手一起下的馬車。
她不安地擡頭,城樓之上卻什麼都沒有。倒是城門下聚集了許多迎接他們的人,目測都非富即貴。
江州城中也并未如她猜測的一般。相反是熱鬧非常,富庶繁榮之景讓她目不暇接。
她的目光凝在一處小攤。攤主是一位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正專注打理着面前的荷花。
“夫人要買荷花嗎?城裡姑娘中都流行把荷花别在發髻上呢。”
她默不作聲地拿起一朵嫩荷,胭脂粉的花瓣上還帶着清新的露珠,她扭頭看向身旁的江玄。
他笑着說:“買一朵。”
侍從給了女孩錢。女孩笑着說了幾句阿谀奉承的話,她隻是輕輕點頭,目光仍落在他身上。
旁邊的官員打趣道:“記得常太守和他的夫人最是恩愛,這别荷花的熱潮就因常夫人頭戴荷花興起。”
常太守點頭,說:“内人很喜歡花,我便常幫她簪花。說起來……丈夫幫妻子梳發簪花更能顯其琴瑟和鳴。”
語畢衆人的目光都移到葉霁雨和江玄身上。
難怪說話一套又一套,原來在這等着呢。她選擇尴尬地笑了笑,又自顧自往前走。
“哎呀前面有好玩的…”
江玄略帶失落,但仍跟着她一起往前。
幾個老官員互相對視,又紛紛将目光移向常太守,常太守羞愧地走到人群後面去了。
“我就說這樣不行。”刺史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蒼老的面龐浮現出憂慮的神色。
“繼續想辦法。”
…
到了臨時的府邸,她便拿着荷花急匆匆到内院休息去了。
江玄進門時看見她正一手撐在桌面發呆,目不轉睛盯着桌上的荷花,花上的露珠流到桃木桌上。
注意到他的靠近,她努力打起精神問道:“那些官員表現出什麼異常沒。”
“沒有……”他的目光也看向桌上的荷花。
沉寂沒多久,兩人同時擡頭。
“接下來怎麼辦?”
“你今天怎麼了?”
“……”他低着頭不說話。
她一臉茫然:“啊?什麼怎麼了…”餘光瞥見桌上的荷花,又看看他别扭的樣子,知道了大概。
“你在生氣啊…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堪。”她拿起桌上的花,撫摸着柔嫩的花瓣。
她覺得太尴尬。還有就是她不願順着那些人的意思,區區npc還想指使自己做事,她偏不遂他們的願。
他說話聲音小,又支支吾吾的:“不是難堪…是……”
她聽了半天終于聽清楚他在說什麼,然後微微颔首: “哦,我明白了。”
她起身将手中的荷花别在他的發髻上,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