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過她眼前發絲,唇角悄悄翹起:“是啊,你說的回去讓我舔。你又給忘了。”
她打了他肩頭一下:“你為什麼不提醒我?計劃全被打亂了……我明明說的回去睡覺好吧,穿中衣那種。”
“哦,我以為你忘幹淨了。”他的笑意洩出來,“放河燈也很有趣啊,公主殿下陪我去吧……”
葉霁雨的袖袍被拉住。
“那放完就回來睡覺,作息要調回來。”她答。
就這樣手牽手去了街上。
熱鬧的話也還好,賣小吃的比較多,擺在街邊連成一長串。
“夫人要吃糖葫蘆嗎?”江玄停下來問她,指着一旁賣糖葫蘆串的攤販。
“額……”
她沒去看裹了金燦燦糖漿的糖葫蘆,而是偷偷擡眸瞟了一眼身旁人,看見他眸中黑黝黝的光亮。
她點頭道:“要吃,買一串吧。”
紅潤的糖葫蘆上灑滿白芝麻,她輕咬一口,甜味在嘴裡炸開,包裹酸酸甜甜的山楂。
她将隻受了些皮外傷的糖葫蘆遞給江玄:“我不想吃了。”
“……啊?”
她将竹簽塞到他手中:“太甜了,我不吃這個,不要浪費了。”
他眸中閃過幾分驚喜,頰畔酒窩若隐若現,修長如玉的手拿着那串糖葫蘆:“我可以吃嗎?”
她走在前面:“不準丢。”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又遇上賣面具的攤販,小女孩興緻勃勃地向他們展示桌上面具。
“這個是芍藥面具,上面雕刻的花朵是芍藥,看!”小女孩指着一個淡粉色的木雕面具,“試試吧,試試不要錢。”
葉霁雨:“……也沒打算給。”
江玄拿起那個面具,放在臉前,戳她的肩頭:“好看嗎?”
她擡起頭。
粉裡含白的面具在他的臉上,并不突兀。瑩潤清亮的眸中含笑,微張雙唇如粉面芍藥,有那麼一刹那像妖冶的豔鬼,仿佛下一秒就會引她堕入深淵;恍然間那神态又極為真摯,親切又美好。
江玄放下面具,再次問她:“好看嗎?”
他彎腰與她平視,揚起眉梢:“夫人要不要試試?不過我又有點不想……那些男人隻需看到你的一雙眼睛,就會跟上來。面紗應該好些,可就算擋住五官,他們看到你的背影也會入了迷。世上隻有我與你就好了。”
葉霁雨:“好看。”
一旁的女孩撐臉瞧兩人。膩歪完也沒買,還小聲嘀咕自己的面具不好,要去買面紗。什麼人啊?
兩人早已走遠,到了河邊。
護城河邊聚集不少人,拿着樣式各異的河燈。
葉霁雨瞧見水面已有些純白色的蓮花燈,在月光下冒藍色幽光。幾十個連在一塊,如水草長在水面。
“這種燈才是給死人放的吧。”她還沒忘記這種議題。
身旁婦女點頭:“是啊,這是城中人給已故之人點的燈,拴在水面,讓他們的靈魂得到歸宿,不再遊離無依。上面有名字,可以看看。”
葉霁雨蹲下身,随機撥開一朵蓮花燈的花瓣,她看見幾行字。
楊盈桦和牛鐵花
永遠在一起
對不起
我原諒你了
我相信總有辦法
葉霁雨覺得一二三行是一個人,四五行又是一個人。
她恍惚站起身,眼中的一片蓮花燈成了虛影,冒着朦胧藍光。
“怎麼了?”江玄覺察出她的異常。
“沒事。”她搖頭道,将手中的兩朵蓮花燈遞給他一朵,“隻是有點困,放燈吧。”
兩人蹲在一塊,慢慢将點燃的蓮花燈放入水中,水面掀起波瀾,兩朵暖橙色的燈擠在一起,往遠處飄去。
放燈人愈來愈多。兩人牽手看着,直至水面鋪滿暖煦燈花。葉霁雨瞧見身旁婦人閉眼後雙手合十。
她小聲對他說:“好像還要許願。”
江玄“嗯”了一聲,也雙手合十。暖光在他的面龐上流瀉,眸中燃起小小焰苗。
葉霁雨也照做,閉上雙眼,睫毛沾上閃爍光亮。
“……”
她悄悄睜開眼,想去瞧他。
視線相撞之時,她看見那雙半眯眼眸更加深邃,不單單是含情脈脈,還有病态的、瘋狂的欲望,似乎想吞噬她,将她包裹。這樣便能永遠在一起。
可她是心甘情願跌入滿是危險的溫柔鄉。她被壓抑的、陰郁的情感不受控制,在江玄編織的細絲之外又結了層繭。
她被吓了一跳,有些抱怨:“你怎麼偷看?”
“你也一樣。”他半眯的雙眼完全睜開,“我沒有願望,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