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蘿取出一隻碗,作勢要給徐婉盛湯。
徐婉突然臉色一變,抱着肚子疼痛不已,野蘿趕忙放下碗跑了過去,急道:“你該不會要生了吧!”
徐婉搖搖頭:“還不是時候,我隻是難受,想是吃不下了,姑娘扶我回屋吧。”
“你真的沒事嗎?”
徐婉肯定道:“放心,我自己的身子還是知道的,睡一覺就好了。姑娘先幫忙把火滅了吧,萬一走水就麻煩了。”
野蘿點點頭,先把火滅了,又扶着徐婉上了床榻。
徐婉拍拍她的手背,感激道:“辛苦姑娘了,薛郎命人收拾好了東偏房,姑娘快些休息吧。”
野蘿笑了笑,拿起桌邊刺繡上的繡針刺破手指,另一隻手擠了擠,血珠很快冒了出來,她往徐婉床幔上寫下血咒:“此屋陣法已成,妖物邪祟近不得身,你放心,我和兄長還會在薛府,你定能順利産下孩子。”
徐婉額頭鼻尖冒着薄汗,看了眼血咒,說:“謝謝姑娘,姑娘快去睡吧。”
她盯着野蘿離開的背影,眼裡閃過怨毒。
蛇妖破陣反噬之傷隐隐作痛,野蘿需要靜下心來調息恢複,養足精神以應後敵。
阿樹傷得更重,一半時間昏迷一半時間清醒。
野蘿在東偏房的床上盤腿打坐,閉着眼睛像睡着一樣,阿樹趴在梁上,似是又昏過去了。
在野蘿看不見的地方,徐婉躺在床上,大汗淋漓,鬓發皆濕,痛得縮成一團,她嗓子裡發出“嗚嗚”的呻吟,強撐着下了床。
屋裡并未點燈,形成的陣法閃着淡淡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屋子。
原本還受得住,可床幔上的血咒像是供養花朵的養料,連接各方位,形成密網,裹得她透不過氣。
血咒冒着金光,她本欲扯下床幔燒掉,手方碰到,被閃射而出的金光猛地打開,手背一處破了個洞。
她咬着牙,用力往門的方向挪動,腿上似乎綁了巨石,步履維艱,每走一步像踩在刀刃,疼得快要了命。
終于夠到了門框,她抱着肚子,用力打開了門,一腳踩在外面的地面,腿上的重量突然消失,行動逐漸輕松。
她往廚房而去,走過的地方,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揭開鍋蓋,裡面泡着一顆小小的心髒,居然還在“撲通撲通”的跳。湯裡隐隐還有一點青光閃耀,她徒手掏出心髒,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吃幹淨後,左手破的血洞緩緩長出了血肉,胸腔某個位置,略微發白的心髒又紅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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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寒風掠過屋頂,随着很輕的推門聲,悄悄溜進了裡屋。
帷幔晃動,風攜來梅香,一隻冰冷的手緩緩扼上野蘿咽喉,齊整的指甲頓時暴漲,手指還沒碰到脖頸,指尖就快戳到肉裡。
野蘿忽然睜眼,就見一向怯生生的徐婉面目猙獰,黑發在狂風中舞動,穿着單薄的寝衣,挺着圓圓的大肚子,鬼一樣立在床頭。
徐婉瞳孔泛綠,嘴角滲出一抹詭異的笑:“都是女子,我本不願取你性命,但是你先傷我,那就留不得了。”
野蘿一顆心“咯噔”一下。
果然是鬼附身。
可是鬼附身她怎麼沒感應出來?
算了,野蘿有些洩氣,流光縣之行,她感應出什麼了!
她先懷疑了小滿,可細細想來,總是不對勁。
偌大的後院,薛員外雖然讓人設了陣,但平常人聽聞鬼事一定很害怕,徐婉再膽大,也是孕婦,聽聞不對勁第一時間應該是躲,而不是出屋。
所以她在徐婉的屋中設下了血陣。
若徐婉正常,那血陣隻是起保護作用,反之那屋就成了捉鬼的牢籠。等她恢複靈力,血陣之力愈強,她捉鬼就愈容易。
本來流光縣諸多事情已超出所料,就算不符合她的認知,她也要大膽假設。
沒想到真的是她!
不過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身上沒有鬼冤,還覺察不出鬼附身,甚至從她設下的法陣中好端端走了出來……
這些疑問隻能之後一一解開了。
即便是獵靈師也不過肉體凡胎,徐婉想象中野蘿見到她這副樣子應該吓得花容失色,可出乎意料的是,野蘿笑得比她還陰森。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冷冷地注視着她,無一絲懼怕之意,眼底竟還閃過一抹興奮。
徐婉有一瞬間的慌亂。
野蘿速度極快的捏住徐婉手腕,一掌擊了出去,意圖逼出徐婉體内的鬼魂。
這一掌竟未逼出鬼魂!
眼下無論發生什麼野蘿控制不住的事情,她都不會奇怪了。
徐婉發瘋一樣甩出另一隻手拿着的鐵鍊,向野蘿臉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