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蘿抱臂靠着花樹,目光不經意看到後方桃花堆中的兩雙眼睛,内心發笑,你們倆,要不要這麼明顯啊!
她轉過視線,道:“邀我前來,是想打探我們到這的目的?說實話,我們無意與魔族為敵,如今深陷困頓,隻想出這地方。至于魔族想取回魔器也罷,抓偷竊魔器的竊賊也罷,我們并不在意。既非敵人,何不合作?危無厭殿下。”
“你為何肯定我是危無厭?”面具男收起玩味的笑容,目光如炬,似想把野蘿看穿。
阿樹在遠處面色焦急,桃花堆中的眼睛微眯:“他們怎麼說了這麼久!”
野蘿拍了拍肩頭落花:“首先額間圖騰說明身份定然尊貴,其次你既沒有刻意掩去額間圖騰,想來無畏别人知曉身份。雪谷一戰危芷聲名鵲起,聽聞在魔界炙手可熱,這可不是什麼秘密,而能讓這麼一位将軍甘願臣服,又風華正茂的年輕魔族,不用想也知道是魔尊幺子,近年來嶄露頭角的危無厭殿下喽。”
危無厭想和野蘿迂回試探,沒想到她卻将一切搬到台面,他開始時在想是不是神族為掩人耳目,特派冥界鬼差打探,可眼前人眼神清澈如水,坦然直接,言行舉止幹淨利落,外表像隻毛茸茸的雪兔,着實不像城府頗深之輩。
最危險的往往看着最無害。
危無厭向來多疑,鬼母斷言她就是冥界鬼差,曾好心替自己求情,也在重逢時無情抓捕,可他仍然懷疑。
野蘿莞爾一笑:“危無厭殿下,不考慮考慮我的提議?”
“你叫什麼?”
“野蘿。”
“野蘿。”危無厭重複一遍,勾唇一笑,“既如此,我送美人一個禮物。”
他說罷,雄勁掌風擊向桃花道,刹那間花瓣簌簌下落,鋪滿地面,兩道桃花樹瞬間全部幹秃,皎潔月光灑下來,隻見一艘奢華畫舫直直朝着此地飛來。
鼠頭兵說過那是城主畫舫,這危無厭真是狡猾,前腳示好後腳暗害!
野蘿心道不妙,這般時間,她早罵醒了體内神器,此時見危無厭欲跑,她不敢使出全力,隻得攪亂桃花道。
無數密密麻麻的桃花似堵花牆,遮蔽危無厭視線,他一時竟分不清南北,混亂中有隻纖纖玉手伸過來用力扯住他的衣袖。
隻聽她諷刺道:“危無厭殿下,這禮物我們一起拆呀。”
一鬼一仙鑽出桃花堆,互看一眼,結印施法,重将花瓣接回樹梢。
面具男毀林,他們絕不能讓他得逞。
阿樹和淇奧邊施法邊傳音移到野蘿身邊,團團圍住危無厭,使其逃無可逃。
危無厭眉頭越皺越深。
畫舫下落前,花瓣盡數回歸原處,隻是經此一遭,兩道燈籠全然熄滅。
畫舫緩緩落在花道,隐在暗處。
不知是不是神器裝死,野蘿忽然使不出法術,可從身邊危無厭沒能逃脫來看,後者好像也失去了法術。
阿樹見野蘿還死死扯着危無厭的衣袖,本欲施法斷開衣袖,可掌中竟凝結不了法術,他所幸過去,像堵牆站在野蘿和危無厭中間。
危無厭臉色很不好看,冷冷瞥了阿樹一眼。
阿樹渾不在意,無視前者渾身戾氣。就你也想使壞,要死一起死!
野蘿見阿樹面冷如冰,氣道:“跟屁蟲,你學學淇奧,多有禮數!就不會擠着我!”
淇奧站在野蘿左側,有朵桃花從鼻尖落下,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阿樹無賴一樣,又往左挪了挪:“我就沒禮數!”
一陣又一陣樂音從畫舫傳來,兩側忽然奔來兩列鼠頭兵,将他們圍住,半空亦列着兩列貓頭兵。
眼下是逃還是不逃?
野蘿仨見危無厭不動,于是選擇靜觀其變。
畫舫中先是下來一個好像牽着狗的女子,接着下來幾個男子,一個挨着一個跪下,挺直背将自己當成人肉墩子。
野蘿看着那幾人,覺得好像在哪見過,正努力回憶時,有個身披黑氅的男子被扶着出來,腳踩那幾個人肉墩子走了下來。
他牽過女子手裡的狗,從黑暗中緩緩走近。
兩側有侍女提燈跟随,月色燈光閃爍中,野蘿和阿樹看着來人,僵在原地。
穿黑氅的不就是宋國公之子——範誠!
他手裡牽着的不是狗,是他的弟弟!
看這陣仗,他是城主?
怎麼回事!真的範誠假的範誠?
野蘿和阿樹同時看向危無厭,後者神情專注地打量前方,眼神困惑陌生,看來他并不認識。
既然魔族隐瞞所知,野蘿和阿樹默契對視後,選擇裝作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