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牆那邊的人瞬間僵住,思索片刻反應過來,臉上神态幾經轉換,最後喜不自勝:“沒想到鬼大哥真身居然是天界的盛瑛神君!這個名字……我聽過的,天界頑劣榜榜首!”
幼箐捂住嘴哭了起來:“嗚嗚嗚,不論發生了什麼,鬼大哥還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鬼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那麼輕易就消散。姐姐,你不用再辛苦聚魂了……鬼大哥、姐姐,你們都受苦了,幼箐好想你們……”
盛瑛見有人在意自己生死,内心暖融融的,然而到底生疏,不知如何開口交談,一時略顯局促,隻是對着水牆露出一抹看起來有些慈祥的微笑。
野蘿取開搭在盛瑛肩膀的手,拍了拍臉想讓自己清醒些,對幼箐道:“我也很想你,幼箐,你方才哭什麼?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嗎?”
幼箐拭去淚水,猶豫一瞬剛想開口,野蘿聽到水牆那邊有道女聲在喚幼箐,幼箐面色微微一變,扯了個笑容,連忙道:“沒,沒什麼,就是想你了。我得去修煉了,待空閑時再尋你們!”
臨了像是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揚聲道:“姐姐、鬼大哥,無上山過幾日便是彰遺族盛會,歡迎你們來做客。”
說罷不等野蘿開口,笑容滿面,擺擺手施了一法,快要消散的水牆中是幼箐蹦向屋外的身影。
水牆消失,野蘿望着地面,為什麼感覺幼箐不大對勁?
酒勁上頭,野蘿大腦昏昏沉沉的,開始左右搖擺。
盛瑛道:“無上山……看她穿着,想來不是普通的彰遺鳥。方才那姑娘也是我過去的朋友啊?”
半晌沒得到回複,轉頭去看,見野蘿靠着白石缸睡了過去,安安靜靜的,隻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突然多了幾個好友,安靜的世界開始熱鬧,盛瑛心裡脹脹的,好像填補了一些空白,但總覺得還缺了什麼。
望着野蘿睡顔,盛瑛嘴角不禁揚起,忍不住笑道:“不是能吸幹酒湖嗎?”
不遠處的大樹下置着張躺椅,盛瑛抱起野蘿,将其輕輕放在躺椅上,施法從屋中取出條薄毯蓋在野蘿身上。
随後自己靠着冰涼的白石缸坐了下來,望着無邊天際,思緒複雜,想着想着居然也睡着了。
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人在搖自己胳膊,睜開眼,察覺自己躺在竹椅上,野蘿蹲在自己身邊,一手捧臉,調侃道:“你倒是睡得香,我都搖半天了。”
此刻月神已當值,夜幕繁星璀璨,盛瑛翻身而起,竟然睡了這麼久。
他揉了揉眼睛,掩飾自己随地睡着的尴尬,目光四掃,道:“睡睡覺對身體不錯的,你這地方還是蠻适合休息養神……淇奧兄呢?”
野蘿站起來拍打了幾下雙腿:“我喂他吃了顆醒酒丸,他醒後說先回去修煉了,天劫将至,确實該加緊修煉。”
原來淇奧兄是這般勤勉刻苦之輩,倒和松閑口中他的兄長很是相似。
野蘿擡起頭時目光閃爍:“那個……我其實真挺能喝,今日是個意外。我……我沒做出什麼奇怪的行為,說奇怪的話吧……喝酒之後的事,一時想不起來了。”
盛瑛忍俊不禁,腦中浮現野蘿醉态,想到那個擁抱,他神色不大自然,别開視線:“沒,沒什麼,很正常,和淇奧兄一樣,就睡着了。”
野蘿摸摸耳垂:“沒有就好。”
盛瑛望了眼月亮:“天這般黑,我也該回素心宮了。”
野蘿笑道:“且慢,你先在桌旁坐一會,等等我,我很快回來!”
說完風風火火沿着石子路往東跑去,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盛瑛不知她何意,若說以前别人留下謎團讓他等,他早跑了,今日卻一反常态,老老實實坐在桌旁,一手敲着桌子,靜靜等待。
她到底要做什麼?不是一會嗎?
這月神都移了一大段距離,野蘿還沒回來。
月神正挪到了盛瑛頭頂,遠遠地笑:“沒想到盛瑛神君也有乖乖等人的時候。”
盛瑛冷哼一聲:“月神大人,您老不認真當值,瞎注意什麼,可别走錯方向了。六界這麼大都不夠你眼花缭亂?居然還能注意到我。”
月神仍笑:“神君這張嘴啊。我凝神運轉去喽,免得被神君參一本,說我當值期間閑聊。”
“快去去去!”盛瑛心道,這月神一定是太無聊了。
又過了許久,一道窈窕修長的身影又風風火火跑了過來:“抱歉,久等了,出了點小差池。”
野蘿容顔比月光皎美,眼眸清亮,額頭鼻尖布着薄汗,幾縷碎發黏在臉側,有種淩亂的美感。
在盛瑛不解中野蘿一拂衣袖,桌上憑空出現一碗面。
面條冒着熱氣,散發着誘人的飯香,表面有青菜有煎蛋,最上面擺着用胡蘿蔔刻的“生辰快樂”。
野蘿坐在盛瑛對面,眉眼彎彎,攤開雙手圍着碗:“緊趕慢趕,總算趕在子時前。既是盛珏神君生辰,自然也是你的生辰。雖說神仙壽命漫長,生辰也很有意義。祝你身體康健,長樂無憂。”
這還是醒後第一次有人為他過生辰,今日又發生了那麼多事,盛瑛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熱氣撲在臉上,竟讓雙眼染上一層水霧,盛瑛眨了眨眼睛,擠散霧氣,他有些語無倫次:“你原來跑去煮面條了,這不是凡人吃的長壽面嘛,好像不能咬斷是吧。”
野蘿還沒說話,盛瑛拿起筷子埋頭吃了起來,沒一會就見了底,他捧起碗喝完湯汁,碗底隻留下生辰快樂四個字。
盛瑛擦幹嘴巴,道:“你拜了廚神為師嗎?看似簡單的面條居然這般好吃,可能也是我餓了的緣故。其實這還是我醒後第一次過生辰,怪不得大家喜歡慶生,還是挺有意思。謝謝你的祝福,我很高興。”
有盛瑛的肯定,野蘿心滿意足:“你高興就好!當然禮物嘛,我後面會補上!”
“作為朋友,不能單方面接受,你的生辰是何時?”
野蘿一愣才道:“六月初二。”
盛瑛默默念了一遍,想到什麼,他道:“你還記得今日喝醉後和彰遺鳥的禦水傳影嗎?”
野蘿抿抿唇,凝眸思索片刻:“好像有點模糊影子,說了什麼,現在還不大想得起。”
“她邀請你我過幾日參加彰遺族盛會。”
“這樣啊……”
盛瑛神态懶懶散散,嘴上随意,黑眸卻不時打量野蘿:“那你去嗎?我這幾日閑來無事,聽說彰遺族盛會很是有趣熱鬧,倒是可以與你一道去看看。”
野蘿想到痛苦的嘶吼聲,沒說一定會去,也沒把話說死:“明日起還要去青雲閣上課,還有一些事要處理,若得閑,便去。”
“上課,修煉……你和淇奧兄倒是好學上進,得,我可不能阻礙你們進步。至于彰遺族盛會,你若去,提前打個招呼,我好做準備。今日謝啦,這碗材質樣式上佳,能不能送給我?就當生辰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