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頌稍稍颔首:“好,一定會背下來的。”
回答的态度很認真,宋宜年不好再說什麼,默默補充了一句:“但是也不要落下語文。”
梁頌:“好。”
他的聲音裡稍含笑意。
宋宜年垂下頭,繼續看雜志。
今天的梁頌沒有半路逃課,在辦公室裡實打實坐到了下晚自習。
宋宜年裝書包的時候,梁頌也在裝書包,兩個人的動作速度逐漸一緻,也理所應當地一起走出的辦公室。
走廊裡,樓梯上,人擠着人,喧嚣聲沸反盈天,幾乎要掀開房頂。
宋宜年和梁頌都不是話多的人,此時一起走着,靜默無言。
宋宜年想,他們兩個就要隐身在人群當中,大家約喧嚣,他們就越靠近。
抱着這一點值得喜悅的小心思,宋宜年腳步輕快了一些。
可還沒等多開心,後面幾個男生風似地追着跑了上來,其中一個重重地撞到了宋宜年。
宋宜年往前趔趄,腳步踩空,差點要越過底下幾級台階摔下去。
姿态有多難看,明天會在學校裡被怎麼傳播……宋宜年都想好了。
但唯獨沒想到,身後有一隻手,牢牢勾住她的書包,她又像不倒翁似地站了回去。
“走路能不能看點人。”
梁頌看着撞人的男生,語氣有顯而易見的怒氣。
樓梯裡并不亮的光模糊了他的輪廓,但他皺起的眉頭分外明顯。
撞人的男生腳步一頓,朝宋宜年揚了揚下巴:“對不起啊。”
其實道歉也沒有真心。
“沒關……”宋宜年的客套話還沒說完,男生就像猴子似地跳下樓梯。
後面他的夥伴們追了上來,像是一連串的猴子搬家。
宋宜年在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有時候她打心眼裡認為,高中的男生們幼稚極了,每天忽然尖叫起來,一堆男生你追我趕;要麼就是走路走到一半空手投籃。
他們是都沒有任何煩惱嗎?
宋宜年在心裡不自覺把高中生分為兩類——梁頌和其他男生。
她看向梁頌,昏暗的光線替她遮掩了臉紅:“謝謝你。”
梁頌的喉結忽然滑動了一下:“沒關系。”
他們又變成沉默的、安靜的整體,一路随着喧嚣的人群下樓,離開教學樓,再離開校門。
宋廣平今天在廠裡上夜班,宋宜年便走路回家。
回家的路有些黑,但北城的治安還不錯,這條路上的人也不少,宋宜年并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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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0個人期待中,會考還是來了。
會考之前,學校倒是熱鬧了一陣子——許多在外面學習的藝術生和體育生都回校了,并且由于傳聞會考監考并不嚴格,許多人都在尋找同考場的“戰友”,希望在考試的時候得到一些援助。
也有人開始研究把小抄搞成多大的紙張,印多大的字号和字體比較方便帶入考場并且方便查看。
作為重點班,宋宜年的班級裡,這種氛圍輕到幾乎沒有,即便有幾個人躍躍欲試,也隻能私下進行。
畢竟不光彩嘛。
那個和梁頌起過沖突的體育生孫川也回來了。
出乎意料的,他壓根沒有什麼作弊的心思,每天還是重複一個動作,校服蓋在頭頂,就是睡覺。
宋宜年有時候在想,報道裡說的高中生平均睡眠時間是八小時。
她這種一天最多睡六小時的人,平均時長是不是都被孫川這種一睡睡一天的拉高了。
她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考試那天,孫川和她在一個考場。
考政史地的時候,無論怎麼調整座位,孫川也一直坐在她後面。
宋宜年将卷子放在靠近前桌的桌角,答完題就縮成一團神遊物外,也不知道後桌的孫川發沒發現她的小動作,看不看得清卷子。
她這麼做完就有些慫了,怕孫川得寸進尺,她不想在考試裡留下作弊的案底。
即便是幫助人作弊也不可以。
好在孫川也始終沒有打擾她。
不過這樣,宋宜年就不知道他到底抄沒抄到了。
年輕的她,總會在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折磨自己的情緒。
好在,化學考完之後,孫川路過她的時候,腳步稍頓:“謝謝。”
簡單的道謝,然後也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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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考完的之後,最後一門是英語。
重點班的學生沒有誰會英語不及格,幾天沒學習,大家的心思也跑遠了。
晚上上自習的時候,大家湊在一起聊七聊八。
不知道張琪從哪裡找來一副“真心話大冒險”手牌,“悄悄”大聲地喊人和他玩。
宋宜年和薛敏陽都被張琪騷擾了一遍。
“樂姐,陽陽,你們玩吧,天天學習有啥意思啊,”張琪說話的時候聲音粗粗的,有點像之前挺火的《夏洛特煩惱》裡的大傻春,“真的,你們玩吧,梁頌都玩。”
他用手肘推了推在看書的梁頌。
分明什麼都還不知道的梁頌擡起頭,視線稍偏,剛好對上宋宜年的目光。
他對着張琪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