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宋喜雨快變成那拴在他身上的戒刀了。自上梁山後,宋喜雨身邊總是一堆人圍着,難得有如今這般清淨的時刻。武松抓着她就像玩弄奄奄一息的獵物,白日練武切磋,晚上将她扔在自己房間角落休息。兩人詭異得像是回到了他在陽谷縣當督頭的那段時光。
武松不似宋江,宋江睡覺安分安靜,武松夜裡打鼾不說,偶爾還在睡夢中踢幾下牆。宋喜雨總是被迫熬到很晚才堪堪睡去,然後一早便被精力旺盛的武松揪起來。
即時她像一灘爛泥一樣武松也不在意,拖着她的胳膊扔到山前,随後要她看着自己開始練武。宋喜雨有種回到中學時代上早課的時候,低下頭打瞌睡。可扔過來的不是粉筆頭,而是那把戒刀,總是把宋喜雨吓得嗷嗷叫。幾日折磨下來,她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武松受過叔叔嫂嫂之間的刺激,不許宋喜雨靠近林娘子房裡。宋喜雨種菜,他也都要跟在旁邊,蹲在樹幹下,一副無聊得不得了,隻能看她的熱鬧的樣子。有的時候,宋喜雨能感受到,他盯着自己的臉不久後就開始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概是一百種殺死自己的方法吧。
他身上的殺戮氣太重了,似乎在這樣平和無事的環境中格格不入。
宋喜雨閑來無事,又迫切立功,想起吳用那日帶他巡視梁山,準備拿來紙筆繪制城防,卻被武松攔住了。他的手掌很大,輕輕一壓便将紙筆揉碎折斷。
“軍師并未說你可以做這些事情。”
“......我還不可以做什麼?”
武松有些不耐煩地皺眉,懶得同她解釋,但還是随口說了一串吳用交代不許讓她做的事,宋喜雨邊聽着嘴巴都長大了,那裡面包括不可以出山寨大門、不可以卯時後起床、不可以衣衫不整、不可以口吐粗俗之語、不可以靠近梁山好漢家眷、不可以靠近白淨小厮、不可以進庫房飲酒......
她不可置信道:“我是和尚嗎!這裡是寺院嗎!”
當初在郓城縣,她想離開宋江上山落草,就是想要肆意的生活,再成就一番天地。如今不僅頗有幾分懷才不遇的感覺,還備受制約,身邊還跟了個赤手空拳便能打死老虎的催命鬼。
她終于開始完全承認晁蓋與吳用并不信任她,也未曾指望她為梁山做些什麼。她也不過就是同庫房裡落灰的酒壇一樣,被養放着而已。此行去江州劫法場,宋江除了梁山再無其他活路,隻能上山。自己本就借着宋江義子的身份,多得他人高看兩眼,等宋江本人上山後,更不會有人聽她說話了。
晁蓋等着宋江上山後引得各路好漢前來聚義,自己救了林娘子,如今在他那裡也算不上什麼了。
梁山勢力堅固,衆人皆以晁天王馬首是瞻。宋喜雨歎了口氣,當初如果帶着林娘子上二龍山,将林娘子交予魯智深,自己則借機留在二龍山,加上與楊志亦有一面之緣,或許會更好。
宋喜雨越想越氣,直接在原地跳了一套消氣操。
晚些時辰,武松燒了些熱水要沐浴。他不愛洗澡,每日晨起練功出汗,卻總是三四日才一洗,流亡後粗糙慣了,實在是髒得不行,才要清洗。
剛要寬衣,就看見宋喜雨站在一旁十分尴尬地四處亂瞟。
“差點忘了。”武松停下手頭的動作,怒視她,像是栓狗一樣将腰上的麻繩一圈圈往宋喜雨脖子上纏。宋喜雨覺得受辱,開始掙紮,武松手上一用力,那繩子瞬間勒住她的脖頸,他逼近一厘,低頭看她痛苦的神情。
“咳咳咳......武都頭饒命......”宋喜雨幾乎無法呼吸了。
她脖頸上的紅痕和快要窒息的痛呼,與武松記憶中的身影突然重合。下一秒,繩子松開了,宋喜雨無力滑在地上,貪婪地喘息。武松怔愣幾秒,自嘲一聲,覺得自己瘋了。随即蹲下,将那麻繩換了個地方纏到她手腕上,另一頭栓在門上,自己轉身進屋沐浴。
很快,宋喜雨就聽到了水聲,幾縷蒸騰的熱氣飄散而出,絕望而無助的情愫将她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