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離經叛道者的欣賞。
是對随心所欲者的豔羨。
還有什麼……
宋禹樓的目光微微拂過葉韶俏麗的面龐,落至她明淨的瞳仁、幹淨的眼角。
似有疑惑,他微微蹙眉,不禁問葉韶:“你眼尾的花紋為何不見了?”
“那個啊?畫的,顯得有氣勢。”她渾不在意,随口說道。
宋禹樓隻當葉韶又在唬他,不再做聲。
蓦地,葉韶起身靠近,惹得宋禹樓輕微緊張,她隻道:“那我就當你答應不會妨礙我了。”
說完便自顧自地朝門口走去。
宋禹樓莫名松了一口氣。
“少主今夜,秀色可餐呐。”葉韶帶上門離去,清越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宋禹樓這才覺察自己的發帶不知何時早已滑落,烏發垂墜,不成體統,渾然不知以這般于禮不合的模樣對着她有多久。
一時間倉惶不已。
“好夢。”葉韶偏又壞心眼地再次打開房門,沖他笑了笑。
怕不是就為再看一眼他的窘迫。
這該不會是……被調戲了?
宋禹樓面上發燙,匆忙熄掉燈,坐于桌前半晌回不過神。
待他回過神來,手中的茶盞已盛滿神仙醉。
葉韶走時并未帶走那壇酒,還剩下許多,酒氣彌散,似有似無的香氣随風而動,拂過心頭,又隐入虛空,歸化于無。
宋禹樓将手中酒水默默飲下。
辛辣醇厚,餘味回甘。
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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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瑜館内亦有獨棟的酒樓,可供賓客宴請或是堂食。
葉韶同小猛進入酒樓正廳,微一瞥,果然見着熟人。
靠裡的三桌皆是些正襟危坐的白衣人,個個端方雅正,映得這本就華貴的酒樓更為滿室生光。
宋禹樓并無清高做派,也随一衆同門及部下同席。
饒是位列衆多十足出挑的白衣俠士之間,他的風采氣度依舊叫他脫穎而出,鶴立雞群般,不容忽視。
葉韶婉拒了小猛進二樓包間的提議,選了靠門口的位置坐下。
“今日怎的起得這樣早?”小猛一邊夾菜一邊問葉韶。
“嗯,偶爾也想好好吃頓午飯。”葉韶裝作不知小猛是在揶揄她,睡眼惺忪,大言不慚。
小猛無奈,将一碟醬牛肉挪去她面前道:“東邊那桌,有個人一直在看你,他認識你?”
“唔,算是吧。”葉韶吃着肉,口齒含糊。
“他誰啊?”小猛問。
“長奕門,宋禹樓。”葉韶喝着湯,神色悠哉。
“宋、宋禹樓?”小猛一臉不可置信,霎時摸向腰間“飛隼”,“姑奶奶,你怎麼惹到長奕門的?”
“放輕松,沒事。”葉韶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慢悠悠地往櫃台處走去,“今天姑奶奶埋單。”
原本在不遠處忙活的店小二連忙趕來,招呼她道:“女俠快請坐,哪有勞煩客官親自去櫃台的理兒。”
“無妨,吃撐了走走。”葉韶和顔悅色道。
她緩緩前行,有如閑庭信步。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那邊的小賊!你是何時偷走我家少主錢袋的?”
身後,一位身着黑衣的孔武漢子突然拍案而起,沖葉韶嚷嚷道。
那是同樣坐于靠門口的一桌,有幾個黑衣人原本尚吃着酒,随着那位拍案而起,個個蠢蠢欲動,義憤填膺。仔細一辨,他們身穿的服飾皆與那些白衣人同款不同色。
葉韶默。
原來這長奕門不隻穿白的?她深感自己的武林常識實在匮乏。
“喂,怎麼說話呢?”小猛不甘示弱,亦拍案而起,身前的楠木八仙桌輕輕地裂了道口子。
一時間,兩方劍拔弩張。
葉韶卻轉身回頭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嗎?”
腰間的月白色錢袋在她一身紅衣的映襯下,分外紮眼,錢袋上那兩條穗子還随她轉身的動作,劃出了兩道出好看的弧線。
“我不過是你們少主的救命恩人罷了,他非要答謝,我推脫不得,卻之不恭喽。”葉韶一臉坦蕩。
黑衣人大跌眼鏡。
小猛眉頭一鎖。
白衣人齊刷刷看向宋禹樓。
宋禹樓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