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樓說到做到,一早便端坐案前,專心為葉韶默那《天下英雄千萬秘笈鑒》。
竹簾輕卷,芭蕉聽雨。
葉韶賴在床上不願起身,隻懶懶支起半邊身子盯着宋禹樓看了良久。
清風拂過,她開口喚了聲少主。
宋禹樓輕聲應下,眸光翕動,轉眼看來。
葉韶撐着頭,眼瞳清亮,笑意勾人。“你過來。”
宋禹樓雖是不解,卻也依言停筆,向她走去。
甫一近身,葉韶輕而易舉地扯落他腰間飾帶,将他拉上了床榻。“再睡一會兒。”她拂動掌風,垂落兩片床帳。
霎時,視野一片昏暗,暧昧橫生。
葉韶本就衣着清涼,眼下更是淩亂。發絲滑過臂膀,她伸手攀上宋禹樓脖頸,勾着他再度下墜,直至緊密相依。
宋禹樓有些喘,他手臂發力,難耐地将葉韶攏到懷裡,寒星般的眼中映出她明媚動人卻晦暗難明的笑靥。
一切已不必多言。
葉韶又是一番作亂,宋禹樓亦不遑多讓。隻是,便至動情處,一如往常般,再不會更進一步。
他還是不肯?
葉韶微微蹙眉。
“我瞧着,少主并不像是在意世俗禮教之人。”她吻着宋禹樓的側臉,于他耳邊幽幽呢喃。
以他們二人這般行徑,有沒有到那一步,在旁人眼裡又有什麼差别?
何況,葉韶可是清楚的,他明明反應愈發大了。
如此一來,得了趣,也生出了莫名的勝負心。葉韶不再點到為止,鐵了心不想放過宋禹樓。
“阿韶。”宋禹樓避之不及,隻得禁锢般箍住葉韶,垂首埋到她頸窩,一味靜伏着,以圖緩解。他咬牙道:“案上的墨快幹了……”
她想要《天下英雄千萬秘笈鑒》。拐彎抹角,大費周章。他又不是洪水猛獸,她為何總不願言明?
若因此而親近同行,現今不再費心遮掩,可是因為耐心耗盡?此番親密,算是酬謝還是嘉獎?
待達成所願,她又當如何?
饒是宋禹樓再好的性子,也難免生出幾分癡怨。無傷大雅,卻也微妙難言。
又是一吻終了,他竟起身開始穿戴。
葉韶:“……”
真麻煩。
差點忘了,宋禹樓這人,心重。
全然與《天下英雄千萬秘笈鑒》無關嗎?倒也不是。隻是,葉韶以為,何必非要分得那樣清,随性而為,才更快樂。
她有些不悅,打了個哈欠,再度蒙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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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睡到宋禹樓不說,額頭還冒出顆痘來,葉韶默默放下長長後便未再修剪過的劉海,決定繼續留它幾天。
常風他們離開,也令葉韶得知宋禹樓竟有些烹饪的功夫在,不過尚不足為奇,少時便行走江湖,難免會的多。
此刻驟雨已歇,天色放晴,他們将案幾置于廊下,對坐而食。悠悠蟲鳴間,清風徐徐,無端風雅。
葉韶盛過一碗濃湯,眯着眼調笑,宋禹樓亦莞爾,喜嗔由她。如此,二人皆作無事發生,未現半分嫌隙,依舊和樂。
午後,葉韶打着蒲扇,靠于廊柱歇涼,簌簌風聲中,她眼皮微擡,覺察到院牆西北角樹蔭處有模糊的人影閃動。
原是準備陪宋禹樓出門找聞人歧的。葉韶自诩吉星高照,旁人找不着的,沒準她能找着。
但此刻,她忽然改了主意。
葉韶輕嗤一聲,當即摘葉飛花,飛速甩向院牆西北角。樹蔭深處,伴随着一聲幾不可聞的悶哼,一道黑影倏地翻牆而出。
待宋禹樓收拾妥當步入回廊,恰見葉韶輕煙一般越過牆頭,消失不見。他蹙了蹙眉,想也未想,忙不疊地奪門而出,便要去尋她。
從街頭至巷尾,從鬧市到近郊,葉韶越發興起,不緊不慢地跟着那黑衣人,宛如貓捉老鼠般遊戲人間。
她本就攢着一團未名火氣,難免見獵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