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身後立着的東西，正是厄裡斯魔鏡。

“這面鏡子是找到魔法石的鑰匙，”奇洛喃喃地說，用手沿着四周的鏡框敲了一遍，“隻有鄧布利多才拿得出這樣的東西……不過他此刻在倫敦呢……等他回來的時候，我早就遠走高飛了……”

“我不覺得你真如你自己說得那樣精明，”哈莉說，“你就不覺得奇怪？”

“奇怪？”奇洛說着，一邊轉到鏡子後面去查看。

“他要是不想讓你拿走魔法石，何必把鑰匙放在門前，又何必準備飛天掃帚？他何必讓你有機會下棋赢過，通過那些棋子？他何必給你一劑魔藥，讓你能通過危險的火焰？”哈莉毫不在意地說，“如果我是你，奇洛教授，我會懷疑這是一個陰謀。”

哈莉好不容易摸到了魔杖，奇洛從鏡子後面轉了回來。

“你說得很有道理，波特，但是魔法石就在鏡子之中。”奇洛說。

“我猜，包括鄧布利多在内，全校不少人知道你的陰謀詭計。前幾天——我攔住你問問題那天，聽到你在教室裡哭了……”

奇洛的臉上第一次閃過一絲恐懼的震顫。

“有的時候，”他說，“我覺得很難遵從我主人的指令——他是個偉大的巫師，而我的力量這樣薄弱——”

“你的主人——”

“不論我走到哪兒，他都跟我在一起，”奇洛平靜地說，“我是在環遊世界時遇到他的。我當時還是一個傻乎乎的小夥子，對善惡是非有着一套荒唐的想法。是伏地魔指出了我的錯誤。世界上沒有什麼善惡是非，隻有權力，還有那些無法獲取權勢的無能之輩……從那以後，我就忠心耿耿地為他效勞，不過我也有許多次令他失望過。他對我一直非常嚴厲。”奇洛突然顫抖了一下，“他從不輕易原諒我的錯誤。當我沒能把魔法石從古靈閣偷出來時，他非常不高興。他懲罰了我……并決定從此更加密切地監視我……”

奇洛的聲音漸漸低得聽不見了。

“我真不明白……難道魔法石藏在鏡子裡面？我是不是應該把鏡子打破？”

“好吧，我知道是誰了。”哈莉說，“你的所作所為似乎有點太容易猜測了。”

奇洛沒有理睬她，還在那裡自言自語。

哈莉已經握住了魔杖，讓它直指綁住自己的繩索。

“這面鏡子是怎麼回事？它究竟有什麼功能？幫幫我吧，主人！”

哈莉聽見一個聲音在回答，那聲音好像是從奇洛本人身體裡發出來的。“利用那個女孩……利用那個女孩……”

奇洛轉向哈莉。

“好吧——波特——上這兒來。”

他又把雙手一拍，那些捆綁哈莉的繩索就自動松開了。哈莉一下子把魔杖藏進袖子裡。

“上這兒來，”奇洛又說了一遍，“照一照鏡子，把你看到的情形告訴我。”

哈利朝他走去。

奇洛湊到他的身後。哈莉聞到一股奇怪的氣味，似乎是從奇洛頭上的圍巾裡發出來的。

哈莉看見了鏡子裡的自己，面色蒼白，但神态自若。鏡子裡的哈莉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塊鮮紅的石頭，然後眨眨眼睛，又把石頭放進了口袋——就在這時，哈莉覺得有一件重重的東西真的落進了自己的口袋。

魔法，真是神奇。

“怎麼樣？”奇洛不耐煩地問，“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我拿着學院杯。”

“你給我走開。”奇洛說。

但哈莉剛走了不到五步，就聽見一個尖厲的聲音說話了，而奇洛的嘴唇根本沒有動。

“她在說謊……她在說謊……”

“波特，回到這兒來！”奇洛喊道，“把實話告訴我！你剛才看見了什麼？”

那個尖厲的聲音又說話了。

“讓我來跟她談……面對面地談……”

“主人，你的體力還沒有恢複啊！”

“這點力氣……我還是有的……”

奇洛舉起手解下他頭上的圍巾。大圍巾落了下來，奇洛裸露的腦袋看上去小得出奇。然後，他慢慢地原地轉過身去。在原本該是奇洛後腦勺的地方，長着一張臉。那張臉的顔色像粉筆一樣白，紅通通的眼睛放出光來，下面是兩道像蛇一般細長的鼻孔。

“哈莉·波特……”他耳語般地說。

好醜啊。哈莉心想。

“你看看我變成了什麼樣子！”那張臉說，“隻剩下了影子和蒸氣……我隻有和别人共用一具軀體時，才能擁有形體……不過總有一些人願意讓我進入他們的心靈和頭腦……在過去的幾個星期裡，獨角獸的血使我恢複了一些體力……一旦我弄到了長生不老藥，我就能夠重新創造一個我自己的身體……好了……你為什麼不把你口袋裡的魔法石交給我呢？”

“我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除非你堅信這不是一個陷阱。”哈莉說，“我不會給你魔法石的。”

“别犯傻了，”那張臉惡狠狠地說，“最好保住你自己的小命，投靠我吧……不然你就會和你父母的下場一樣……他們臨死前苦苦地哀求我饒命……”

“你居然敢提到我的父母。”哈莉說，“和我的父母一樣——你居然這麼說？你難道忘記你自己在殺了我父母之後遇到了什麼嗎？”

奇洛後退着朝他逼近，這使伏地魔仍然能盯着他。現在那張邪惡的臉上露出了獰笑，聲音嘶啞。“我一向都很敬佩勇氣……是的，孩子，你父母當年都很勇敢……我先動手殺你的父親，他倒是甯死不屈，勇敢地跟我搏鬥……你母親其實不用死的……她拼着命要保護你……好了，把魔法石給我吧，别讓你母親白白為你喪命。”

下一秒，哈莉的魔杖直直地指着伏地魔的臉。“昏昏倒地！”魔咒飛向奇洛被他閃過，咒語的紅光飛出的同時，哈莉沖向火焰，聽到身後咒語飛向牆面炸開了一片磚石。

伏地魔尖叫起來：“抓住她！”緊接着，哈莉就感到奇洛用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魔杖一下子脫手，落在了地上。頓時，哈莉額頭上的傷疤鑽心地疼痛起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疼痛——她覺得自己的腦袋仿佛要裂成兩半；她大聲喊叫，拼命掙紮；随後，奇洛松開了手，額頭的疼痛也減輕了——隻見奇洛痛苦地弓着身子，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眼睜睜地看見它們一個個地冒起了水泡。

“抓住她！抓住她！”伏地魔又尖叫起來。奇洛向前一撲，把哈莉撞翻在地，用雙手掐住哈莉的脖子——哈莉的傷疤又是一陣劇痛，眼前發黑，但她還是看見奇洛在痛苦地号叫。

“主人，我抓不住她——我的手——我的手！”

奇洛雖然仍用膝蓋把哈莉壓在地上，但他的手已經松開了哈莉的脖子，此刻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可以看見它們像是被火燒傷了似的，紅得發亮。

“那就把她幹掉，傻瓜，快點行動！”伏地魔用刺耳的聲音說。

哈莉比奇洛更快，也更心狠。還不等他舉起魔杖，哈莉就跳了起來，用力抓住他的臉。

“啊！啊！啊——！”

奇洛滾了下去，他的臉上也冒起了水泡。哈莉死死抓住奇洛，她的指甲摳進了奇洛的眼睛，這種手感真奇怪——哈莉狠狠地向下抓，手指也伸進了奇洛的眼窩。這不是我想殺人，是他自找的。哈莉心裡想。她耳邊是奇洛的痛苦尖叫，哈莉充耳不聞。她一個用力，翻身壓住奇洛。奇洛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碰到哈莉手臂的一瞬間，奇洛的手又被燒傷。眼球的觸感滑膩，哈莉猛地拉住那滑溜溜的東西往外一扯，痛苦的尖叫之中，奇洛拼命想把哈利甩掉——哈莉的頭痛越來越劇烈，眼前發黑，但是手緊緊抓住了奇洛的頭，按住他的後腦勺——哈莉聽見奇洛可怖的尖叫和伏地魔惡狠狠的咆哮：“殺死她！殺死她！”另外還有一些聲音在喊着：“哈莉！哈莉！”這也許是腦海裡的幻覺——

奇洛的手臂掙脫了她，哈莉知道一切都結束了，接着她就沉入了一片黑暗，向下墜落……墜落……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