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當地習俗,孩子三周歲是大生日,是要擺酒席好好慶祝的,伍毛兒家人丁不太興旺,已經沒什麼親戚了,又長期因為生活在山裡身邊也沒什麼鄰居朋友,唯一的鄰居就是同樣生活在山裡的那男人,再加上臨時逗留的沈闊,孩子三周歲的生日宴,連同小壽星本人,一共也才四個人。
參加的人雖然不多,但該走的形式該有的規格都一樣不少。
伍爺爺攢了很久的錢,在縣城的金店裡給小孫子買了個挂墜,是刻着“健康平安”四個字的純金小葫蘆。
男人一大早就開始忙活,摘了很多蔬果,抓了條魚,宰了隻雞,帶着去伍毛兒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沈闊昨晚才知道這個消息,來不及準備更好的禮物,去山下取蛋糕的時候去挑了隻最新款的兒童電話手表,又給辦了張電話卡,裡面充了一筆用到孩子成年大概都用不完的電話費。
伍毛兒自己也很重視,穿上了連體的小背帶褲,配上自己的小運動鞋,小臉兒洗的幹幹淨淨,還抹了平時不愛抹的寶寶霜,看得出來是特意打扮過,盛裝出席的。
生日宴是傍晚正式開始的,滿滿一大桌子的菜,蛋糕放中間,男人把蠟燭點起來,伍爺爺最先緻辭。
“今天日子好嘛,我們家瓜娃子三歲喽,娃爸媽走的早,跟着我這麼個老頭子,吃苦受罪的,也不容易,我也不想他能成多大才,或者是能有多大本事,我就希望娃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一輩子沒愁沒憂,過的開心,這就好了。”
伍爺爺講完話,舉起酒杯,把一杯白酒直接幹了。
天底下家長對孩子的期待,基本上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很少不給壓力隻秉承“開心就好”一個原則的。
沈闊很喜歡伍爺爺的這段話,伍毛兒雖然沒怎麼聽太懂,但也很喜歡,爺爺講完他舉起小手立刻開心的鼓起了掌。
坐旁邊的男人被小家夥逗笑,摸摸腦袋。“老話講三歲看老,咱們毛兒雖然有時候有些調皮,但總體上還是乖巧懂事的,也很善良,就希望他長好看點,長大高個,就像…”
男人說着,瞧了沈闊一眼。“像你哥這樣就行。”
沈闊:…
對伍毛兒的祝福可能是真心的,沈闊一時分不清這老男人是在誇他,還是又在暗搓搓占他便宜,畢竟伍毛兒喊那男人爹呢,這一口一個“你哥”,搞得像是沈闊也得跟着喊爹似的。
不過孩子過生日呢,沈闊也不想壞了氣氛,就沒計較,他這個性格說不出長篇大論的祝福詞,盡管在心裡已經考慮自己可以給這爺孫倆更好的生活了,嘴上也還是隻有簡單一句。“伍毛兒,祝你生日快樂。”
好在小孩子不看重那個,反正隻要祝福他,他就開心,更何況沈闊送他的電話手表是他在手機視頻裡刷到過好多次他一直想擁有一個的好東西,這禮物算是精準的送到了他的心巴上,導緻他對沈闊的喜愛直接爆表了,沈闊祝福他生日快樂,作為感謝,他直接上去摟着沈闊的脖子在臉上結結實實的親了一口。
别人都沒這待遇,那男人都看樂了,笑的不行。“瞧瞧,這小玩意兒有天賦啊,前途無量。”
伍爺爺大概沒聽懂其中意思,也跟着笑。
沈闊聽懂了,白了那老男人一眼。
作為一個賽車手,沈闊平時基本不喝酒,畢竟酒精對神經會有麻痹作用,即便這作用微乎其微,但知道可能會影響反應速度,沈闊也很少碰。
再者,說來尴尬,他酒量也不行,啤酒勉強還能喝兩杯,白的兩口直接倒地不省人事。
可畢竟大好的日子,不喝酒不成酒席,伍爺爺肯定是要多喝幾杯的,陪着的任務就隻有那男人了。
沈闊下山的時候還買回了些小摔炮和煙花棒,他倆喝酒額功夫,他就帶伍毛兒到外面放煙花玩,等玩了個差不多,回來一看,那男人已經醉的趴在桌子上擡不起頭了。
“他這是喝了多少啊?”沈闊問伍爺爺。
伍爺爺酒量不錯,人還比較清醒。“沒喝多少,他沒什麼量,半杯都沒喝完呢。”
“…” 沈闊想笑,沒想到這老男人酒量比自己還差。
那男人聽到他笑大概是很不高興,腦袋都挺不起來了,還愣是伸手過來,推了他一把。
然後,發出了一聲沈闊不知道怎麼形容的聲音,像是苦笑,又像是要哭。
“委屈呢。”伍爺爺說。
“委屈?”沈闊一時沒聽懂。“我又沒惹他。”
“不是你。”伍爺爺又嘬了口酒。“他委屈自己的事呢。”
“啊?”沈闊還是沒懂。“他怎麼了?”
“那具體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委屈,好幾年前剛剛來我們這裡的時候,我見他第一眼,就覺得這孩子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