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喊住，薛如自然不好再裝沒看見。

她恭敬地喊：“二少爺。”

“薛娘子可是要去廚房打水洗漱？”沈玉軒提着水桶走過來，停在薛如面前，将水桶放在地上。

“是。”薛如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隻能順從地應聲。

沈玉軒：“不知薛娘子可否幫我也多準備一些熱水？”

薛如略帶猶豫：“可是大少爺他......”

沈明軒說過不讓他沐浴的事，她怎好“助纣為虐”？

“你若擔心我大哥發現，那就算了吧。”沈玉軒拎起水桶，繼續往回走。

他左手不方便使力，桶中的水撒出大半，身側的衣擺被水浸濕，卻仍舊堅持着拎着水。

薛如看了幾眼，繼續往廚房走。

一到廚房，她就看到滿室的狼藉。

竈台邊雜亂堆着被水淋濕的柴火，鍋中倒着一半水，飄着幾根稻草。

地上的水漬中，還扔着一個已經濕透的火折子。

這幅情形，想來是沈玉軒打算自己生火燒水，卻不小心将水灑出。

薛如看了一眼竈膛，裡面還塞着幾根木頭，沒有點燃的痕迹。

那沈玉軒桶中裝着的，其實都是冷水？

一時間，薛如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擔心。

現在天氣剛入秋，雖不冷，但也遠沒到能洗冷水澡的地步。

沈玉軒身上還有傷，真讓他這麼洗完，明天指不定雪上加霜。

微微歎一口氣，薛如認命地走出廚房，往沈玉軒的院子走。

沈玉軒的院門敞開着，房門卻緊閉。

薛如敲了下門：“二少爺。”

吱呀一聲，門被拉開，露出沈玉軒那張帶着些冷意的臉：“薛娘子這麼晚過來做什麼？”

許是方才她拒絕了沈玉軒的求助，薛如覺得他現在對自己的态度又冷了很多：“二少爺若非要沐浴，還是等我燒完熱水吧。”

沈玉軒盯着她的臉，也沒點頭：“薛娘子方才不是還在擔心我大哥會發現嗎？”

薛如真覺得這人性子古怪得很，現在是他想要洗澡，又不是她求着他：“二少爺若是不需要，那就算了。”

說罷，她作勢離開。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又被關上。

薛如看着緊閉的房門，突然一陣無奈。

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喜歡熱臉貼冷屁股的人，沈玉軒既然拒絕，那她也沒必要繼續上趕着幫忙。

回到廚房，将裡面雜亂的柴火都收拾好，薛如重新往鍋裡倒上幹淨的水，點燃竈膛。

一起身，她就碰到一具帶着涼意的身體。

薛如吓得差點叫出聲。

她轉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廚房的沈玉軒：“二少爺不是不需要我幫忙嗎？”

“我沒有說不需要。”沈玉軒冷淡開口。

許是看出薛如眼中的質疑，他難得解釋說：“我方才在沐浴。”

薛如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裳，似乎真的換了一身，不過他身上的涼意确實做不了假。

也難怪剛才薛如去找他的時候，他隻露出一張臉。

“那二少爺先在旁邊等着吧。”

薛如掀開鍋蓋，從旁邊的水缸中又打了幾桶水倒入鍋中，直至将整個鍋都注滿。

這麼一大鍋的水，最少也要燒上小半個時辰。

竈膛中的木柴噼裡啪啦燃燒着，薛如讓沈玉軒盯着火，自己則回去看了一眼小公子。

往常她出來洗漱，不會用太長時間，所以就沒有讓小桃在旁邊看着。

今天她耽擱這麼久，就怕小公子醒來找她。

見搖籃中的小嬰兒仍安靜地睡着，薛如幫他掩了掩被角，重新返回廚房。

沈玉軒搬着矮凳坐在竈膛前，暖黃的火焰照到他身上，冷峻的面容染上暖意，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不少 。

再加上他長相俊朗，不說話的時候，看着确實有那麼幾分養眼。

沈玉軒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看她：“薛娘子盯着我做什麼？”

“呃。”薛如沒想到偷看被抓包，面頰發熱，也幸好現在是晚上，燭光昏暗看不太清。

“明日大少爺那邊......”

沈玉軒直接打斷：“你放心，我不會跟大哥說是你幫的我。”

薛如其實是想說，明日找沈明軒幫他說一聲，找個家丁來幫他。

總不好他每天晚上都這麼偷偷摸摸地跑到廚房來燒水吧？

但既然他誤會，薛如也懶得再解釋。

鍋中水開始咕噜噜作響，薛如掀開鍋蓋，将熱水舀進旁邊的空桶。

沈玉軒站起身，拎起裝滿熱水的桶。

“二少爺要不還是我來吧？”薛如怕他又将水撒一身，這次熱水燒得滾燙，等會燙着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