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救我!”
山溪禮等人匆匆趕到時,昨日帶路去劉光家的男人已經被撲倒在地,睚眦欲裂。
他俨然被竄出的荒邪吓得魂不附體,倉皇而癱軟,尖叫着朝山溪禮呼救。
忽然,隻見一道青光乍現,他身上薄薄鋪了一層術力脈絡,正是昨日山溪禮給他的符篆起了效。
這道符篆不僅有定位效果,山溪禮還加了道護體符在其中。是以她能快速追蹤到此,也叫那狍鸮暫時無從下嘴。
“可算逮到你了。”
山溪禮橫眉冷豎,綿綿的嗓音一片鎮靜。随後,她氣勢洶洶地從懷裡掏出了一把符篆。這可都是她昨夜精心準備的。
此時狍鸮離她不過一兩丈的距離,足以讓她發動全部符力。
隻見她快速抽出五張符,術力驅動後直直釘入了五個方向的地面,劈裡啪啦的雷霆電網倏爾就将狍鸮圍了起來。
“嘶!”
一聲驚呼從身後傳來,孟鎮驚歎道:“這是雷刑符?”
“同時驅動五張符篆,雷刑範圍還如此大,姑娘果然資質甚高。”
天師的術力儲蓄于炁源,遊走于炁脈。能同時驅使多少符篆和陣法,完全依賴于炁脈的資質。炁脈愈是寬闊,所能驅使的數量自然就更多。
至于能維持多久,則是看炁源的潛力。畢竟一張符篆上的術力是有限的,隻有天師通過炁源供給,方能持續。
這也是為什麼沒有炁源的袁副将,在遭到攻擊時使用的符篆效果那麼快便消散了的原因。
“嗚哇~”
青紫色的雷霆帶着無法忽視的光芒,閃爍間,終于把狍鸮注意力從男人身上轉移到山溪禮身上。
那狍鸮虎齒尖利,唇裂怒張。黑洞洞的瞳仁轉了轉,似乎在猶豫先吃誰。
“哼。”
山溪禮冷哼一聲,持欲燃弓的手腕一震,陡然将弓勢轉變成長槍之勢。随後迅疾地抽出幾張禁锢符,用力拍在自己的槍尖上。
隻見槍如青龍、獵獵燃尾,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天。下一秒,她一個箭步,長槍橫挑,直直掃向狍鸮的右腿。
“噗嗤”一聲,快出殘影的槍尖刺入虬結的筋肉之間,膿臭的烏血濺了滿地。
狍鸮吃痛,這才反應過來,爪子握住槍尖,一個用力揚了開去,逼得山溪禮連連後退。
他面皮上的嘴大咧着,塌陷的鼻梁之上,黑滾滾的眼睛似乎透着些天真,頗為自得地盯着山溪禮看。
山溪禮心中明白這狍鸮的來曆,有些恻隐,卻也知他手上已沾滿了鮮血,絕無回頭之路。
瞬息之間,她槍尖抵地,拉出“刺啦”一聲急響,又攻了上去。
雖然不能使用妖力,但打鬥技巧她也絕對不差!
斜挑橫刺之間,身法詭谲,狍鸮應對不暇。
孟鎮看得眼花缭亂之間,隻聽噗嗤噗嗤好幾聲響,那狍鸮身上便開了好幾道口子。而那所向披靡的碧色長槍,早已被烏血染得一片斑駁。
忽而,狍鸮啼哭一聲,震耳欲聾,激得周圍的人一陣靈台不穩。山溪禮腳步一踉跄,後腰便被它狠狠拍了一掌。
她忍着痛舒展身子,手下力度絲毫不減。那狍鸮也被打得狂躁不安,攻勢愈發激烈。
隻聽一聲急迫的破空呼嘯聲,那槍尖便直直釘入了狍鸮一側的腋下之目。
目中血水噴射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
趁此機會,山溪禮面色沉靜,目光堅毅,左手彈射而出數十個銅币大小的陣玉,叮啷聲不絕于耳。
她力道用得極為巧妙,陣玉嚴絲合縫地落到合該去的位置,頃刻之間,便成了個封印陣。
孟鎮在一旁對她的操作簡直看直了眼。
陣法修習本就嚴苛,誰不是老老實實認真精調位置,才能成陣。畢竟現實中陣法範圍大,可不像在紙上塗塗畫畫。
她可倒好,數十個陣玉,就這樣寥寥幾個揚手便鋪陳開來。
更氣人的是,居然陣成了!
他趕緊認真觀察山溪禮的動作,學着術力以何種脈絡調動起這陣法來。未來妙道行者,果然不同凡響。
而此時此刻,山溪禮也覺得有些吃力,她此時同時驅使着五枚雷刑符和這徐徐展開的封印陣,第一次覺得血脈中的妖力不夠用了。
要知道她如今能以妖力僞裝術力,完全因為是直接抽取的血液妖力。因不經炁海轉換的緣故,根本得不到及時的補充。
她手中飛快結印,術力如電,鍊接過每一塊陣玉。隻聽一聲嗡鳴,撲簌簌的陣法結界悄然開啟,鋪天蓋地的召喚之力朝狍鸮碾壓而去。
這召喚之力聯通的是荒界。
因荒邪無法被殺死,隻能封印,當年玄知君等人便聯手劈開了西海辜山,以山和海為陣基,創了關押荒邪的荒界大陣。此時這針對狍鸮的召喚之力,概因封印陣與那荒界相通的緣故。
山溪禮咬牙,擠出血液中殘存的妖力,将那召喚之力生生拔高了一個量級,誓要一舉将狍鸮封印回荒界。
街巷之中,狍鸮羊身半蜷,爪尖死死扣着地面,抵抗着召喚。
黃茫的飛沙被符力和召喚之力卷得紛紛揚揚,連地上的青磚都被撬出了好幾塊。
眼看它就快要支撐不住了,山溪禮心頭一喜,結印的指節因用力泛着青白。
突然!那早已躲到陣法一角的帶路男子舉起了右手,山溪禮疑惑地分心看他。
卻見他居然右手成爪,直直捅進了自己的肚子,随後兩隻手猛地一撕!自己的五髒六腑流了一地。
他眼神陰恻恻的,頗為不詳地朝山溪禮無聲笑了笑。
随後,掏出自己的心髒,徒手将它捏爆了。
?!
山溪禮被這變故驚得心中一駭。
狠,實在是狠。若是此刻她還看不出這男子身上有其他邪祟的話,她便算白入天師之門了。
封印陣開啟之時,外人皆不可擅入,也正因如此,妙道行者在其内是死是活,全憑個人本事。
可陣内之物卻有着左右陣法的可能性。
山溪禮結印之時無法行動,倒教那不知名邪祟鑽了空子。
下一瞬,陣中風沙突然漫天,如黃龍騰起。隻見天色昏暗之下,山溪禮急促呼吸着,卻又被沙土嗆得連連咳嗽。
她結印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陣勢陡然一松。卻不料那狍鸮居然沒有闖破封印陣遁走,而是在佝偻起身後,直直撲向了帶路男子。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