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沈從安心中自然是不痛快,他看了看沈之澤,總覺得兒子大了或許要提防一二,卻不曾想,沈文白的心中壓根就沒打算讓沈從安有徹底防得住他的那一天。
靖安侯府,春水閣内,鹿昭如往常一般看着屋外的景緻出神。
春華歡歡喜喜地趕到了鹿昭面前:“小姐,小姐,好消息,太子殿下回來了!”
“你說什麼?”鹿昭很顯然愣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你是說之澤回來了?”
“千真萬确啊小姐,老爺今天散朝回來特意帶的消息,說是太子殿下不但回朝,甚至在早朝之上三次表示要迎娶小姐為太子妃,陛下也是欣然同意了,想來不久宮裡的聖旨就要下來了。”春華興緻勃勃地說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鹿昭拍了拍胸脯,她那差點死掉的心終于又活了過來。
距離沈之澤出征到所謂的沈之澤歸來整整過去了十三個月,這麼多月以來鹿昭的相思之情總算是把人給盼回來了,鹿昭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道:“還有呢?朝堂之上還有什麼消息?”
春華正要說什麼,靖安侯府走了進來道:“還有就是今晚陛下要為太子補辦慶功宴,,我們靖安侯府正在受邀之列 。”
“父親。”鹿昭剛要起身行禮,就被靖安侯一并按下:“瞧你,整日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收拾收拾,晚些時候你同我一并前去,且不說你,估計太子殿下都想你想的要瘋掉了。”
鹿昭眼眸一亮,她擦拭掉自己的眼淚,旋即露出了一個笑容:“女兒知道了。”
前朝關于太子沈之澤戎馬歸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後宮,彼時,貴妃尹子賢尚在宮中正撥弄着眼前的琴弦,便聽見侍女匆匆來報,說是沈之澤回來了。
尹子賢一怔,手上的動作剛停下,琴弦卻不知為何竟然斷掉了,尹子賢來不及估計手上的吃痛,她起身問道:“當真!?”
“千真萬确啊娘娘,太子殿下回來之後直接來到朝堂之上,還求娶了靖安侯府的鹿姑娘。”侍女道。
“哈哈哈哈哈,”貴妃一連發出幾聲大笑,她頗為滿意地撫摸着身前的古琴,“果然天不亡我,老天助我,如今我兒平安歸來,更有軍功在身,太子之位必然不可能拱手讓給三皇子,我倒要看皇後你和我誰能笑到最後。”
貴妃尹子賢尚且沉浸在勝利在即的歡愉之中,連同身邊的小侍女都跟着在一旁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尹子賢心情不錯,一連将自己宮中的下人一并發了賞銀。
“對了,之澤既然回來了,怎麼還未來看我?”貴妃忽然開口問道。
“許是在忙今晚慶功宴的事,陛下今晚要為太子殿下慶功,宴請了諸多朝臣,聽說靖安侯府也在邀請的名單之上。”侍女答道。
“便宜了那姑娘了,我澤兒千好萬好,對她更是矢志不渝,嫁給澤兒成為太子妃,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貴妃撫了撫鬓邊的頭發,語氣輕佻,“日後怕是太子妃比我這個做母妃的都要重要咯。”
“怎麼會呢,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而且孝順無比,必然不會因為太子妃怠慢了娘娘。”小侍女油嘴滑舌的安慰道,尹子賢心情不錯,幹脆又扔給了她幾片金葉子。
是夜。
宮中歌舞升平,一掃之前的沉悶。皇帝沈從安坐在高位之上舉着酒盞,沈文白則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毫無愧色地拿起酒盞一飲而下,沒有人知道眼前的太子根本不是沈之澤,就連皇帝、貴妃、鹿昭,沒有一個人認得出他沈文白。
觥籌交錯之間,沈文白的目光時不時看向世家家眷的地方,他知道鹿昭今日一定會同靖安侯來赴宴,很快他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捕捉到了一身群青色衣裙的鹿昭,果不其然鹿昭跟在靖安侯身邊同其他世家伯父見禮。
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後灼熱的目光,鹿昭轉過頭,果不其然撞進了沈文白的眸子裡,隻是連鹿昭都沒有認出來那人早就不是沈之澤了,鹿昭微微颔首,沈文白旋即嘴角揚起了一道弧度。
在沈文白心中,這就像多年前一樣,他隐匿在暗處看着沈之澤,又不由得看向了人群中一個明豔溫婉的女孩,那時候沈之澤同鹿昭還不算熟識,他的目光不由得瞥向鹿昭,鹿昭沒有察覺到什麼隻是向身邊的小太監露出一個笑容,溫暖陽光,沈文白的心兀自跳快樂一拍。
沈文白尋了個由頭現行離開了宴會,他步過宮中的橋廊,果不其然見到鹿昭那抹群青色的身影,鹿昭站在橋廊之上,沈文白一瞬之間有些無措,他想要轉身離去,又覺得不至于此,他輕咳一聲,鹿昭轉過身看向沈文白。
沈文白看着鹿昭明豔的笑容,鹿昭眼睛微微泛紅,她輕輕吸了一下鼻子,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少年伸出臂膀,鹿昭小跑幾步一把抱住了沈文白:“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沈文白貪戀着鹿昭身上的氣味,他摸着鹿昭的頭,順着她的發絲,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他很害怕丢失眼前這個珍貴的人。
這是沈文白骐骥了半生的光,是奪過沈之澤心頭摯愛對沈之澤最大的報複,他會讓鹿昭愛上真正的自己,讓沈之澤感受到真正的絕望。
鹿昭松開沈文白,她看向沈文白,對着他左看看右看看,一雙素手抓着沈文白的臂膀,似乎生怕沈文白受了什麼傷:“你在雍州都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下落不明,又是如何回來的?”
鹿昭的問題一籮筐,沈文白輕笑一聲,他摸着鹿昭的頭語氣寵溺:“安啦,這不是都回來了,證明一切都好沒有問題,雍州之時不過是出了些意外,好在我福大命大想起來帝京城還有一個你,就是吊着口氣我也得回來。”
沈文白學着像沈之澤一樣,将鹿昭的一縷發絲順到耳後:“我已經向父皇求娶與你,七日之後便是我們大婚的日子,這一刻我等了太久太久。”
是啊,沈文白等這一刻等了太久了,他蟄伏多年終于有機可乘能讓他鸠占鵲巢,至于真正的沈之澤在哪裡,沈文白才不在意,能回來也沒事,回不來那更是順了自己的意。
鹿昭擡眸看向沈文白,沈文白臉上帶着笑意,沈文白這麼多年終于有了身份可以站在鹿昭的身邊,終于可以近距離地觸摸鹿昭,感受鹿昭身上的溫度與氣味,這是他貪得無厭的一生中最想得到的。
“昭昭,你想做皇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