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轸設想過秦楓眠出現的場景,盡管已經不斷地安慰過自己不要在意,可當她走到周世存身邊的時候,她還是受傷了。
從她的手搭上他的手的那一刻起,從周世存臉上的焦慮神色蕩然無存,轉化為欣喜之時,母親就和自己站在了對立面。
還好她提前和蘇劍婷對好了說辭,隻等對方出招,但意外的是,秦楓眠叫人帶上來了一個香爐。
徐星轸越看越眼熟,果然,下一瞬,就聽秦楓眠說:“大人明鑒,我女兒确實遭遇了歹人的騷擾和侵犯。香爐中,正是那夜被丢掉的證據。”
此言一出,在場的幾位都有些震驚,尤其是那夜的當事人。
周世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這個瘋婆娘,不曉得她今日是哪根筋搭錯了,為何不按套路出牌,還突然反水。
李澈一和徐星轸也是面面相觑,那夜的不堪和背叛仍舊曆曆在目。
疑惑和震驚充斥着徐星轸的大腦,可隐隐的,還留有一分難以察覺的安慰和期待。
母親,或許還是愛着她的,先前隻是忍辱負重,為她尋找機會。
蘇劍婷看着她反常的舉動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見曾敬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瞬間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周世存腦袋發懵,沒想到這臭婆娘居然敢背刺他,于是小聲道:“你瘋了?是不是想魚死網破?别忘了,筇州的事情……”
秦楓眠沒有理他,但手卻緊緊握了他的,示意他沉住氣,别擔心。
“請大人為臣婦做主啊!”秦楓眠跪倒在地,倒是有幾分苦主的意思,她接下來的話更是震驚四座。
“周正勳狼子野心,多年來,不僅經常對我女兒動手動腳,還多次對我出言不遜。當夜……”
秦楓眠聲淚俱下地陳情,隻是将周世存換成了周正勳,将發生在她們院中的事情換成了回雪閣。
周世存也驚呆了,卻聽她繼續說道:“老爺,您就别護着他了。”
此言一出,人精都品出味兒來了,這是要斷尾求生啊!
可不等蘇劍婷質疑什麼,便見周正汝和周正窈入堂内,口供一緻地表态,頗有些大義滅親的意思。
“那藥物中含有西域曼陀羅,有緻幻作用,荊國公當夜出手傷人,我們無人敢阻攔,現場還留下了您的那枚玉玦。”
徐星轸下意識地摸口袋,驚覺是那晚已掉落在院中的。
“可是……”李澈一還想說什麼,卻被周正窈打斷。
“我母親得知此二哥做出此等有辱家門的沒臉事後,已經上吊自盡了。荊國公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此言一出,更是震驚四座。
人們更傾向于同情弱者,很少有深究弱者身上背負的惡念。而稍微呈現出上位姿态的人,大家往往忽略他們的所需要的公平正義——他都這麼慘了,你還要咄咄逼人嗎?
這些突如其來的反轉是蘇劍婷沒能預料到的,她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這套說辭的漏洞。
而盧桓也趁機草草結案,他明知此事有隐情,但也決定不再深挖。在這件事上,裝糊塗是最好的解決方式。現在的結果已是最好,雙方各打三十大闆,再細究,隻會挖出更多大事件來。
比如,周家和太子的關系,太子和那群歹人的交易,徐星轸的身世……
李澈一是非常不滿意這個結果的,從一開始,他就隻有一個訴求,那就是讓周世存死,至于周府的其他男的,秋後算賬也不遲。可現在主犯好端端的坐着,拉出一個不知什麼狗頭嘴臉的替死鬼,尤其在李澈一收到密報,說周正勳吸藥吸大了,結果就在這兩日了的時候,他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他如此重視這場官司,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媽的!”李澈一一拳砸在牆上,瞬間被蹭破了皮,他呲牙咧嘴地甩了甩,撸起袖子,但見那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他揉了揉太陽穴,大概是這兩日太過勞累,總覺得身體很重,抵抗力下降,就連小小的磕碰也要許久才能消腫化瘀。
徐星轸見他那模樣,心疼地為他包紮,“痛不痛?幹嘛那樣犯傻。”
“對不起。”李澈一抱歉地說道,“沒能親手送這個人渣進去。如今他洗的白白淨淨,仍是周府的掌權人。按照禮法,你仍舊要回到他身邊去,可我……”
“我不回去了。”徐星轸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誰讓我跟你是一對呢,名聲在外,就算做了放浪形骸的事情又如何?他們已經不是我的親人了,我也不在乎他們對我的評價呢。”
徐星轸長舒一口氣,接着無奈又平靜地說道:“我居然不知道,母親這麼有手段。現在,她終于得償所願,成了光明正大的周夫人,而周家唯二的兩個公子,如今隻剩下她親生的那個。我回去,除了不斷地提醒她不堪的過往,沒有任何作用。你看,她都沒有主動來找我,就是不要我了,她隻要周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