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又自嘲地笑了笑。

另一邊。

“混賬，居然差點因為一個女人壞了大事！”

“我知道錯了，還請您在太子跟前為我美言兩句。”

“老不死的。”劉玉寰暗罵了一句，随後往地上狠狠淬了一口，“你要是沒了，整個周府都得跟着完蛋，幹嘛偏要惹那個荊國公？”

見朝屋内走來的周承安和秦楓眠，他話鋒一轉道：“好在你這小妾懂得審時度勢，雖然有私心，但比你原先那蠢婆娘聰明許多。如今你除了小公子就沒指望了，以後老實效忠太子殿下，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父子倆。”

他話剛說完，便見周承安老實跪地，谄媚道：“多謝太子殿下和劉郎君的賞識，我定不負君之所托。”

當天夜裡，周正汝便敲了盧桓的門。

秦娘子如今得勢，便是要将曾經受過的折辱一一奉還。

當年有孕一事是周正汝胡說八道騙盧桓的，隻是想折磨折磨他的心罷了。但這些年，她也确實沒想過再嫁給别人，自打父親說從京城傳來盧桓死了的消息，她便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打算，隻等他日盡了孝便常伴青燈古佛。

誰料時過境遷，秦娘子和周承安這倆不顯山露水的豺狼上了位，便要拉着兩姐妹結姻親，攀關系。

周正窈是個被慣壞了的小姐，做了許多不可理喻的錯事，但教訓的方式有很多，叫她和老頭子成親，簡直是侮辱人。

“請盧少卿垂憐。”

在記憶中，周正汝是個清高驕傲的姑娘，盧桓聽她這樣叫自己，心裡很不是滋味。

“你先起來。”

“盧少卿斷案如神，明察秋毫。可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父親犯了錯誤，最後背上溺愛子女，教育失格罵名的卻是我的母親。他們逼死了她，隻是為了做實二郎的罪名。”

“你先起來。”

“盧桓，你還愛我嗎？”

“當然。”盧桓眼神堅定，“我永遠是小姐的人。”

周正汝笑了，比哭還難看，“今日，我才終于曉得徐星轸這些年在我周家遭遇的苦難。一個沒有歸屬感的家是多麼恐怖，我甚至還比她幸運，時至今日，不曾遇見那樣兇悍的父兄。人人都說周大小姐飽讀詩書，是個有才情的，可我卻連那麼淺顯的龌龊事都看不出來。若提早知曉，還能釀成這樣的大錯嗎？我這個做姐姐的，根本沒臉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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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瘋癫癫的周正勳入獄沒兩日便死了，我暗中調查了，說是死狀極慘，渾身淤青，死前行動力盡失，大小便失禁，看樣子，是攝入了過多醉極仙導緻的。”崔時滢潑了頭泡茶，繼續加水，然後推到二位面前，“還沒來得及恭喜，二位雖然沒能大獲全勝，但好在是占了些便宜。”

李澈一颔首表示謝意，他其實并不太想見這位，但偏偏是徐星轸非要感謝她，他不放心才跟來的。

“周家和太子暗中有牽扯，一個需要活人入藥，做非法勾當斂财，籠絡人心，另一個圖高官厚祿，幫忙遮掩。狼狽為奸的兩方，此番是實在遮掩不住醜聞，才避重就輕推了個快死的人上來。這一套流程，我見的實在太多，這麼些年了，他們玩來玩去還是這幾招，也不嫌煩。不過往後我也不在乎了，京城的紛雜事物與我二人無關。”

崔時滢稍微有些詫異，未曾料到李澈一會這麼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澈一握住徐星轸的手，這些話他雖然是臨時提到的，但也在心中徘徊了很久，隻是頭回表露出來而已，“寄情山水，做閑雲野鶴，逍遙遊俠。”

徐星轸也有些詫異，還以為那晚的承諾不過一時興起，沒想到他居然來真的。他居然真的願意抛下這裡的一切，和她遠走高飛。

“我認為你現在是在和我開玩笑，你這個位置可是多少人求不來的。”

“可我不在乎，我這個人呢，沒什麼追求的，不适合這個爾虞我詐的京城。當然，我也沒有什麼世俗意義上的宏大願景、才能抱負。在遇到她之前，我每天渾噩度日，沒有方向。但現在我知道了，我最渴望的，就是化繁為簡、返璞歸真。”

“公主是不會同意的。”

“那她就殺了我。”李澈一平靜地撂下狠話。

“大丈夫應當抱有淩雲之志，為天下百姓、社稷民生謀求福祉。”

“可我沒有那個運籌帷幄、改變時局的才能，名垂青史也非我願，做個伸張正義的遊俠，把這個位置留個真正有能力的人，不好嗎？”

李澈一停頓道，“從前，是我眼光狹隘，隻想着如何讓她走向我，如何讓她和我并肩站立。後來我發現，這個想法根本就是不公平的。愛情應是雙向奔赴的，換我從高處走向她又有何不可呢？隻要相愛的兩人，總有在一起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