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個很好的……鄰居。”不知是不是錯覺,說這句話時,紀清岚的表情極其怪異,或許這個比喻不太恰當,她看起來像在形容某種動物。
“隻不過說話不太方便,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說話不太方便是什麼意思。”
紀清岚此時卻搖搖頭一副不便再多說的樣子,“先睡吧,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
“汪汪——”
“汪嗷——”
狗叫……為什麼村子裡會有狗叫,狗不是全部都殺光了嗎?
蔣轲玹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一片黑暗中,她摸索着拿起枕頭邊的手機,淡淡白光打在臉上,鎖屏顯示時間是淩晨三點半。
“汪汪汪——”
叫聲還在繼續,在寂靜的夜中尤為明顯,但躺在身邊的兩人卻完全睡死過去,眉頭沒皺一下。
隔壁屋子靜悄悄的,男生大概率也沒醒。
蔣轲玹思量片刻,跨過竺雀爬到床沿,借着手機屏的微光穿鞋,彎腰的角度本可以透過門縫看見廚房裡。
他們睡前,在廚房裡留了燈。
但此刻,門縫裡卻沒有光。
蔣轲玹系鞋帶的手一頓。
或許是有人半夜醒來到廚房把燈關了;或許,是自建房電流不穩,所以半夜熄燈。
又或許……
是有東西正站在廚房,一動不動貼着門闆,聽着裡面的聲音……
是誰?
蔣轲玹攥緊了口袋裡的槍,不動聲色地貼近門——隔着薄薄地木門闆,她能感覺到門後那東西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一,二,三……七,八,九。
“咔哒。”上膛。
十。
即将推開門地瞬間,一陣腳步聲突然響起。
“啪嗒啪嗒。”像是某種四足動物。
廚房昏黃的燈光再次從門縫溢了進來。
那東西走了。
腳步聲穿過院子逐漸遠去,蔣轲玹從門裡探出頭——廚房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
除了……
爺爺奶奶的房間門的開着的。
蔣轲玹腦子裡瞬間閃過那張酷似狗人的臉。
她深吸一口氣,湊了過去。
房間裡靜悄悄的,隻有老人睡着後粗重的呼吸聲——爺爺睡在外側,那張過于詭異的臉在黑暗和掩飾下變得不那麼顯眼。
所以不是他?真的隻是流浪狗?
“汪汪汪——”
激烈的狗叫再次從院外傳來,蔣轲玹手一抖,差點沒把門甩上。
她小心地朝躺在床上的人望去。
很好,沒醒。
蔣轲玹循着聲音追了出去。
院落裡很靜,不見半個人影。村子裡的夜晚幾乎沒有燈,隻剩下閃爍着的星子傳遞亮光,紀清岚的家建在地勢較高的坡地上,站在這裡可以看見遠方影綽綽的樹林——
她口中那片曾經出現過夜哭婆的樹林。
現在明顯不是獨自進去的好時間,但是那裡面一定有東西……
“啪——”
細微的響動在寂靜的夜晚極度清晰,蔣轲玹緩緩回頭——
她看見了黑暗中的雞棚,地上跟着一串濕漉漉的腳印。
找到了,剛剛的東西。
剛一靠近那個簡易的鐵皮屋,一股濃烈的禽類糞便氣味邊直沖門面,潮濕粘膩,混着奇怪甜味。
蔣轲玹喉嚨發緊,猛地壓下翻湧胃部帶上的惡心感,将頭探了進去——
一雙藏在黑暗中的眼睛與他四目相對。
即将脫口而出的尖叫被她摁回喉嚨裡。
蔣轲玹腦袋的溫度在上升到頂點後瞬間蒸發出點點汗液,手腳因血液的應激分配而猛地冰涼。
面前是一顆被砍下的獸首,幹涸的紅色鮮血從它斷裂的脖頸一路飛濺到了鼻梁。
它擁有狗外觀,卻又有一雙和人類一模一樣的眼睛,渾濁不堪,覆蓋着灰色薄膜。
「這隻狗應該是下午剛宰的,放在棚裡。」
她嘗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啪嗒——啪嗒——”
熟悉的聲音再次于角落響起,那聲音離她很近,幾乎就在耳邊,她能感受到穿過薄薄鐵闆的震動。
蔣轲玹的呼吸快要停了。
那東西在她的腳下。
她緩緩低下頭。
一隻皮毛棕黃的土狗正藏在雞棚角落的黑暗中刨着什麼東西,它瘦長的腿将土一層層刨開,頭深深埋進土裡,口中發出粗重的喘息。
“啪嗒——”土堆落在地上。
刨土?它想要埋着什麼嗎?還是說想挖什麼?
蔣轲玹忍不住蹲了下來,她屏息靠着鐵皮縫隙往裡看——黑洞洞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一張臉猛地貼上了縫隙。
蒼老的面容,死灰的眼神,以及那隻嘴邊的大黑痣——
是紀清岚的奶奶!
渾身發冷的蔣轲玹看見了那顆頭顱和狗身相接的地方。
不是雙腿殘疾,而是……根本不是人的腿。
尖嘯聲在耳邊炸起。
“汪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