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唐文心哼笑一聲，“因為另一個會的人正好到臨渝市，我已經讓他在醫院門口待命了。”
從飛鲸左翼起飛，唐文心握着操作杆，飛行器一頭紮進高空，然後如同一顆沉重鉛球垂直下墜，失重的感覺持續了整整三十秒，飛行器才張開雙翼劃開雲層，行駛空中。
半個小時後，飛行器降落在醫院樓頂停機坪。
司聿跟着唐文心乘坐電梯到住院部，她一隻腳才踏出去，瞬間像是踩斷醫院電源，整座大樓驟然陷入無邊黑暗，空氣緊繃到宛如一隻吹滿氣的球，隻要輕輕一紮，就會爆炸。
瞬間的功夫，住院部的人消失無蹤，他們像是一腳踩入另一個世界。
好家夥，獄鬼主動送上門來？
唐文心幾乎是瞬間抽出别在腰間的鞭子，叮囑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離開我身邊。”
話音落下同時，黑暗中一隻枯手突然朝着司聿面門抓來！
唐文心出手如電，鞭子宛如利劍劈下，眼看就要斬斷，但是對方更快，眨眼消失不見，根本沒有讓她碰到分毫。
“這個獄鬼很明顯是沖你來的，司聿，你行情可真好啊。”唐文心沖着黑暗冷笑，“沒想到你還有能釣來獄鬼的本事。”
司聿冷靜到仿佛自己不是獵物：“這就是項知羽說的精彩生活嗎？”
“雖然不知道那天我走之後你們都說了什麼，但是誰會覺得和獄鬼戰鬥能劃為精彩生活的範疇！”唐文心咬牙罵道，“技術宅就是應該出來多看看世界才對！”
“需要我下次見到他幫你轉達嗎？”司聿真心詢問，沒有半點嘲諷。
“謝謝，我暫時還不想被關在實驗箱裡面等待解剖。”
司聿理解點頭：“不客氣，我會幫你保密。”
說話間又是一隻白骨枯手伸來，這一次很明顯比之前大了兩倍，甚至從天而降，宛如抓娃娃機的爪子，要吊着司聿的腦袋把他拖走。
唐文心迅速拉住司聿，然而還是慢了一步，司聿手臂被白骨尖利爪子握住，拉扯間皮肉被劃開五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淋漓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染紅了白骨。
司聿好不容易在飛鲸上養出點血色的臉再次變得蒼白，他閃身避開再次抓來的白骨，跟在唐文心身後離開電梯。
滴答滴答……
沖天的血腥氣味混合着血液滴落的聲音，像是在唐文心耳膜邊敲鼓一般，她臉色驟變，下意識去看司聿受傷的手臂。
她剛有動作，‘氣球’卻安靜爆炸。
黑暗被炸出顔色，變的灰蒙蒙，但是足夠讓唐文心和司聿清楚看見眼前上下兩排巨大又尖利的牙齒，而他們腳下的地闆綿軟，灰白的舌頭正在有節奏蠕動，仿佛下一秒就要閉上嘴，把兩人吞吃入腹。
所謂的電梯根本就是這隻獄鬼的嘴，他們從踏進來那一刻就沒有出去過。
“艹！”
唐文心的髒話脫口而出，拉着司聿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就要往外沖，然而嘴的動作更快，它瞬間阖上，牙齒緊緊閉合，再次把兩人困在黑暗之中。
緊接着，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口腔深處随着腥臭氣息傳來。
“那落迦的狗，留下他，我給你留個全屍。”
唐文心呸了一聲，用力跺腳，七厘米的鞋跟惡狠狠紮進舌頭裡：“不過是吃了不少人進化來的獄鬼，你不主動出現我當不知道，既然你自己出現了，那就做好被當成實驗品的準備吧，知不知道你姑奶奶我都殺了多少隻獄鬼了？”
獄鬼舌頭痛到痙攣，司聿差點沒站穩，他看了眼四周，又聽見剛才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小女娃好大的口氣！世界與虛空獄平衡幾百年，你們那落迦是什麼東西，需要你們來介入這個世界的規則！”
幾乎是話聲落下的同時，轟——！
緊閉的牙齒突然被轟開一道出口，刺眼的白熾燈光線打進來，照亮一隅，讓司聿能看清口腔内部印着密密麻麻的人臉。
他收回視線，出口前站着一個身形高大的人，他身後是尖叫害怕的人群，一個個不敢靠近，縮在一起，躲在他不遠處以此獲得安全感。
司聿失血過多，腦袋有片刻昏沉，但是一點都不影響他聽見冷嗤的聲音。
“規則？”
那人不緊不慢的補充：“我才是規則。”
蘭斯的出現宛如救世主，當然，他就是。
感受到強大的力量，獄鬼突然不安起來，舌頭瘋狂抖動，口腔中的人臉突然像是活了過來，一個個蒼白驚悚，伸出雙手想要抓住司聿。
蘭斯視線落在司聿血淋淋的手臂上：“還不出來，等着在裡面喂他喝多少血？”
唐文心這才如夢初醒，用力拽着司聿手腕，把人從一堆枯骨中帶出來，他們身後追着無數隻手，上面掌心突兀張開密密麻麻的嘴。
它們齊聲大喊：“還我……把人還我！”
它們被無法看見的結界擋住，追不上司聿，隻能徒勞伸着手臂一遍遍尖聲叫喊。
司聿呼吸逐漸變沉重，他靠着牆壁，看見屬于電梯的地方倒着一顆巨大腦袋，它長了一張蒼老色衰的臉，皮膚黢黑皺巴，宛如一塊塊貼上去的爛抹布，屬于眼睛的地方被黑線緊緊縫合，無法睜開，脖頸從粗到細，盡頭連接着一個坐在輪椅上還在呼吸的老人身體。
畫面詭異又獵奇，換成任何一個人來都會被吓瘋。
司聿強撐着意識，面色蒼白冷靜，仿佛被獄鬼觊觎的人根本不是他，受傷的也不是他。
他從褲袋中掏出一把手槍，極快上膛，槍口對準那具身體的心髒位置。
“項知羽說這是技術部新研發出來的武器，每一顆子彈都是從獄鬼嘴裡敲下來的牙，一顆特等獄鬼的牙，威力能把這棟樓夷為平地。”
司聿閉了閉有些沉重的雙眼，再次睜開，看向蘭斯的眼神變的清明不少：“你會阻止我試試這槍的威力嗎？部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