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手槍小巧精緻,槍身上還刻着繁複的那落迦标志,是一條卷着彼岸花的龍。
醫院衆人驚恐的縮在一起,不止有對獄鬼的恐懼,現在還包括對司聿即将開槍的顫抖,盡管如此還是有大着膽子的人抖着嗓子試圖阻止司聿。
“不要……别開槍,醫院裡面還有很多病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眼前獄鬼緊閉的大牙被開了洞,無數隻從嘴裡伸出來的手均被擋在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後面,根本過不來。
是蘭斯動的手。
這個獄鬼很明顯行動不便,進化成了隻大頭鬼,除了一顆吃人的大腦袋和稍微有點本領的幻術,在蘭斯面前根本就不足為懼,就是司聿的傷有些嚴重,需要盡快治療,但是有蘭斯在,他應該不會眼睜睜看着司聿失血過多死掉的。
迅速得出結論的唐文心開始疏散後面那群人。
她想的很簡單,别看蘭斯脾氣陰晴不定,但是這個不明來路的司聿更像是定時炸彈,他看起來就不像是開玩笑的人,他要是真的開槍了,整個醫院的人都得給他陪葬。
“嗬……嗬……好久沒有聞見這麼香的靈魂了。”獄鬼咽喉深處發出的聲音像是擠壓着空氣,宛如快要壞掉的玩具零件,還發出很淡的嘎吱聲。
司聿收回視線,眼看就要扣動扳機,一道寒光劃過他眼睛,連接腦袋和身體的脖頸眨眼間被斬斷,不斷沖撞屏障的手像是被按下暫停鍵。
又是一個眨眼間,斷裂處的脖頸宛如破裂的高壓水管,瘋狂往外冒着鮮血,不出片刻就把醫院牆壁和走廊染成黑紅色,空氣中浮蕩着鮮血腥臭氣味,極其令人作嘔。
司聿不喜歡這個味道,也不喜歡這樣血腥爆漿的現場。
他收了手槍,捂着鼻子後退兩步,緩了口氣說道:“項知羽隻給了我兩顆子彈。”
和蘭斯并排站一起,迎接着他的目光,司聿不緊不慢的補充:“低等。”
“是嗎。”蘭斯深邃的雙眼中看不透任何情緒,他隻是掃過司聿眉頭,“不喜歡這場面?”
“有什麼值得喜歡的。”司聿疼的不想再說話。
沒有力量的人類真渺小,稍微一碰都會變得破碎。
蘭斯靜靜看着他逐漸加重的喘息,突然擡起右手,朝着頭的方向虛空一握。
出場沒有十分鐘的獄鬼被蘭斯輕而易舉斬下腦袋,在司聿看來,它簡直就是一個被蘭斯随意捏死的蝼蟻。
此刻蝼蟻的腦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擠壓,之前還能分辨出來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臉上的褶皺像是纏繞在一起的棉線,緊緊裹着彼此。
安靜的空間中隐約響起骨頭斷裂刺激皮肉中的啪嚓咔呲聲。
蘭斯的身材非常好,好到他手臂用力的時候肌肉漲起,襯衫隆起不一樣的弧度,讓緊緊圈在手臂上的黑色袖箍像是緊箍咒,性感到暴力。
司聿順着那道‘緊箍咒’看向他正在緩緩收攏的五指,耳邊緊随而至的是獄鬼宛如氣球一樣腦袋被擠壓變形的聲音,随時都會爆炸。
砰——!
獄鬼腦袋炸裂,化作濃濃血水和骨肉四分五裂,朝着四面八方瘋狂湧射!
蘭斯和司聿身前靜靜撐起一道阻擋一切的結界。
“不過是一隻吃了點人,進化還不到位的獄鬼而已,我捏死他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他不冷不熱留下這句話,轉身朝走廊深處走去,身後炸完的腦漿飛的到處都是,司聿看着血腥又令人作嘔的現場,腦袋中的眩暈更重,他沒有任何猶豫的跟上蘭斯腳步,鮮血已經快染紅他半邊身體。
迅速把圍觀的醫護人員帶到樓下的唐文心心系司聿的傷,她上來看到血腥現場她十分淡定的打電話告知項知羽,讓他立刻安排清潔小組來處理獄鬼屍體,順便不忘質問項知羽:“你為什麼要給司聿特等獄鬼牙齒制成的子彈?你知不知道那威力何止能把一棟樓夷平,要是他萬一走火,我都得交代在裡面!”
項知羽正坐在馬桶上拉屎,本來就便秘,聽見唐文心的話更是拉不出來,叼着煙煩躁道:“他那張嘴你信什麼信,我要是真的給了他特等的子彈,下一秒蘭斯就能讓我永遠拉不出屎來。”
“……”唐文心感覺通話中仿佛都飄着屎味,趕緊挂斷電話,“你先拉吧,我得趕緊跟上去。”
她真的害怕自己一個眨眼,蘭斯已經把司聿送到非洲種紅薯了,說不定路上失血過多死掉還能當肥料用呢。
那可不行啊!
他還大有用處呢!
病房裡面的小孩還在昏迷,沒有醒過來的迹象,緊皺的眉心似乎怎麼都睡不安穩。
唐文心到的時候看見司聿靠着牆壁,漫不經心看着窗外風景,臉色白的像鬼,完全就是靠牆壁來撐着身體。
而蘭斯就站在病床邊,手在小孩腦袋上輕輕揮過,從他眉心捏出一條發着光的白色絲線。
唐文心不敢打擾,輕手輕腳繞到司聿面前,提着醫藥箱給他勉強做了個緊急處理:“疼的話忍一下,我馬上就好。”
司聿不想回答,回頭去看蘭斯,空氣中消毒水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手臂上的劇烈疼痛讓司聿意識十分清醒,他看見絲線在蘭斯指間碾動,不出片刻全都抽了出來,足有半米長。
正好唐文心給蘭斯做完緊急處理,蘭斯把絲線打了個不規整的蝴蝶結扔給唐文心:“拿走。”
沒有重量的絲線被唐文心好好保管着,她看了眼司聿,又看了眼眉心已經恢複平整的小孩:“部長,那我們先走了?”
“你走。”蘭斯說道,“他留下。”
唐文心下意識回答:“這不好吧?”
“不好?”咀嚼着這兩個字,蘭斯哼笑一聲,“哪裡不好?”
哪裡都不好啊!
就沖剛才司聿拿槍準備射殺獄鬼時挑釁蘭斯的話,唐文心可不想下一次再見司聿是在非洲,而他提着肥料桶,曬的黢黑和她打招呼,并且友好詢問一句‘嗨,bro,好久不見,要不要和我一起種紅薯?’。
光是想想唐文心都頭皮發麻。
“是覺得我救了他一次不好,還是這一次又救了他不好。”蘭斯看穿唐文心在想什麼,他抽了張紙巾擦拭五指,語速和他的動作一樣緩慢,卻處處透着壓迫,他擡起眼簾,目光直視她,“你說說看。”
唐文心緊張到呼吸都暫停了。
饒是平時她再怎麼和項知羽鬧成一團也明白,在那落迦,蘭斯幾乎是傳說一樣的存在,他有着和部長平起平坐的頭銜,但是權力卻淩駕所有人,沒有人能忤逆,也不允許被質疑。
他并不隻是一個部長,他是和造物主一樣不知年齡和背景的傳說人物,沒有人知道他活了多少年,就像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脾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