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饒忙問:“蘭斯部長,你和項部長不一起嗎?”
使用力量之後充血的胸肌将衣服撐的鼓鼓囊囊,蘭斯衣領半開,露出骨骼分明的鎖骨,憑借高過蘇饒幾乎一個腦袋的身高,居高臨下看着他:“雜碎太多,處理完就來。”
蘇饒說:“好的好的。”
怎麼一個個都喜歡上說雜碎這個詞了。
獄鬼什麼時候成了雜碎那樣的小角色了?他們分明可怕得很!
現場被小型龍卷風洗劫過,一片狼藉,蘭斯回來的時候,看見樹坑中的那幾滴血液已經增多,突然笑了聲。
項知羽不明所以,下一刻就聽見慘烈的叫聲從他腳下傳來。
蘭斯腳尖狠狠碾磨着那攤血迹,他低頭,眼神陰霾:“打開虛空獄門都讓你溜了,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他朝項知羽招招手,挪開腳的同時,項知羽一聲:“縛!”
禁制符文迅速席卷血水将它裹住,已經變回小孩子的小貴臉上是陰恻恻的笑,他看着蘭斯,桀桀大笑:“進去的又不是我,是另一隻蠢鬼!離開了那地方誰還想要回去!”
項知羽心想你還不如回去呢,得罪蘭斯那可是比呆在虛空獄還要痛苦,他勸道:“别多話了,好好想想臨終遺言吧。”
誰知對方根本不領情,偏偏還要逞一時口舌之快:“那小子靈魂真香啊,可惜、可惜!我要是不等着他受盡痛苦再吃,恐怕他已經在我肚——”
咚!
話音未落,人頭落地。
欻!
火焰緊跟着燃上身體和頭,瞬間化為灰燼。
項知羽點煙的手停下,蘭斯碾着手指,仿佛上面殘留着惡心痕迹,問:“覺得我殘忍?”
停下的動作沒多久,項知羽再度把煙點上,隻是說道:“這個世界你不對獄鬼殘忍,它們就會對人類殘忍,你甚至會給他們機會,仲裁庭可不會。”
“聽起來好像我顯得更仁慈一點。”蘭斯冷冷道,“但是那群人還不配和我比較,我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項知羽抽了口煙,“明白。”
他清楚蘭斯為什麼而氣,他把人借來,結果受那麼重的傷,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覺得蘭斯是在生這個氣。
蘭斯在另外兩人驚恐的目光中,緩緩道:“你知道怎麼處置他們,不用那麼溫柔。”
“行。”項知羽咬着煙,“虛空獄時空波動的報告我已經讓人攔截下來,不會上報,這裡也會立馬有清潔小組過來清理現場,不會讓仲裁庭的人抓到任何對司聿不利的點,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等着。”
蘭斯沒有回答,天空中一個黑影罩住兩人頭上太陽,翅膀煽動間偶爾露出光,眨眼間小白已經落地俯身,蘭斯坐上小白的背。
臨走之時,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突然回頭:“記得多加一倍錢,打我卡上就行。”
“………”
短暫幾秒過去,項知羽莫地把煙摁到獄鬼頭上熄滅,痛道:“靠!那可是我一個月的工資!”
什麼時候蘭斯變成了司聿的‘工作經紀人’?
…
“獄鬼附身普通人,如果還能救,那麼可以救他,但是我們也有權力在權衡下不救。”蘇饒給司聿打好止痛把人扶着躺下,“不論男女老少,如果沒有和獄鬼簽訂契約,它們根本不會披上皮,和宿主共享同一具身體,所以他們并不無辜。”
司聿不想躺着,疼痛讓他難受的同時又異常清醒,他靠着床頭:“那仲裁庭随時有仲裁獄鬼的權力?”
“nonono。”蘇饒認真解釋,“那落迦和仲裁庭互不幹擾,我們抓捕到的獄鬼,仲裁庭沒有插手的權力。同樣的,他們如果認定自然人與獄鬼簽訂了契約,那麼就要做出證據報告,并且開啟仲裁庭,由地方現任仲裁官來仲裁。
“你不同,在那落迦上報的報告中又出現在虛空獄門開附近,在那落迦确定你沒有問題但保留疑問的時候,仲裁庭完全可以上訴仲裁你,僅僅隻是因為你沒有這個世界的身份證明,不歸任何一方。但因為顧及那落迦,所以仲裁庭的人才會謊遞傳票,隻等瓜熟蒂落。”
“但是沒想到我根本不好欺負。”蘭斯閉了閉眼,有些疲憊的喃喃,“這個世界的身份證明啊……”
蘇饒看着他即使蒼白但是也宛如東方水墨畫般好看的眉眼,誠心誠意道:“說真的,你的長相絕對讓人過目不忘,當然我沒有否定你其他能力的意思,就拿你能開關虛空獄這件事來說,如果這都不夠讓你在這個世界留下一星半點的足迹,那你到底是來自哪裡呢?你自己有想過嗎?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失憶,經曆也不會莫名其妙消失,你覺得自己記憶和虛空獄有關,這對我一個醫者來說,我很高興你能找到線索。但是對那落迦和仲裁庭來說,你簡直就是一顆不知來曆的定時炸彈。”
蘇饒表情嚴肅,但是司聿卻真誠的笑了:“謝謝。”
“啊……”蘇饒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他拍拍司聿五指上的乖乖,“反正我就是那麼說說,你聽聽就好。”
“我會好好記住的。”
“你内髒受到沖擊,躺下我讓乖乖治療你,休息一晚上就好了。”蘇饒扶着司聿躺下,“你今天暫時不能進食,睡吧,睡醒起來就可以吃東西了。”
這是睜眼到這個世界之後,司聿第一次聽話的閉上雙眼。
昏沉中,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顆氣球,晃晃悠悠的飄在一個沒有顔色的世界中,那裡萬裡無垠,什麼都沒有,又什麼都有。
無數隻血紅雙眼在黑暗中突然睜開,鑲嵌在一個個長手長腳的詭異身體上,它們對着灰色的天空跪下,他飄在哪裡,它們就跪在哪個方向。
直到他這顆氣球突然破掉。
砰——
司聿睜開雙眼,視線毫無焦距的落在天花闆上,呓語道:“我到底是誰……”
蘭斯近在咫尺的聲音輕聲反問:“是啊,你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司聿喃喃道,“我做了一個夢,我好像回到了虛空獄……看見了一群獄鬼……”
“他們可怕嗎?”
“不……”
燈光晃的司聿眼睛疼,他閉上酸脹的眼睛,把眼睛裡面的澀意全都帶走,再度睜開眼時,看見躺在身邊的蘭斯,他根本沒有一點意外,隻是問:“現在什麼時候?”
睡了太久,他嗓音有些沙,蘭斯單腿盤着,一隻腳支起,手臂懶洋洋搭在上面側耳聽了會兒,沒有扣嚴實的紐扣讓他整個人的胸肌一覽無遺。
他垂下眉眼,漫不經心說道:“第二天早上十點。”
睡着前裹着全身的乖乖已經不知何時離開,司聿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歸位了,沒有那麼痛,他撐着雙臂要起身。
但是蘭斯僅僅隻用了一根手指抵着他肩膀,就再次把他推回床上。
他緩緩俯下身,整個人如一座大山覆在司聿上方,陰影和壓力齊齊朝着下方狠狠擠壓,讓司聿感覺心率有些失常。
下一秒,蘭斯雙手掐住司聿腰,把人提起來抵在床頭,雙腿強勢擠進他腿間,緩緩問道:“這樣夠不夠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