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杜言疑惑地上下打量着他。
時梓然放棄走神,問他:“你看我幹什麼?”
“昨天在打電話裡半死不活的,今天看起來卻心情很好的樣子。說說,到底怎麼了。”
杜言不愧是他多年朋友,很敏銳。
時梓然卻不能把曲裡拐彎的心思和盤托出,隻揀着最重要的話說:“昨天,我姐給我發信息了。”
杜言狐疑,“你和你姐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發個信息把你高興成這樣。”
他腦子轉得快,一說完就反應了過來,“你姐要出國了?!”
“嗯!”時梓然高興地點點頭。
在他昨天最迷惘的時候,他姐時桑怡及時發來了信息,告訴他自己下月出國,并感謝他所做的一切。看來他姐是知道自己所做的犧牲的。
半年之期已到,沒想到這麼快。
杜言問他,“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跑路啊。”時梓然半秒都沒有猶豫,就給出了答案。
杜言:“我看秦大總裁對你挺好的,還以為你會有些舍不得。”
時梓然抿緊了嘴唇。
以前可能會舍不得,但現在他全都看透了。
秦世川确實對人挺好的,但那單單隻是對他姐。
而對時梓然本人,秦世川卻是心狠手辣、冷漠無情。他都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這個“姐夫”,要遭到這樣的待遇。
被當工具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沉甸甸地墜在胃部,“沒什麼舍不得的,等下個月我姐一離開邊檢,我就拎包跑路。”
“就這麼跑?”杜言忍不住提醒他,“秦世川在本地隻手遮天的,你就算舍棄這份工作不要了,他如果想追,你很難逃出他的手掌心吧?”
時梓然:“!!”
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對啊,秦世川不是那種善罷甘休的人。按那人的個性,協議妻子不告而别,天涯海角他都會把人逮回來繼續履行契約。
杜言:“你不會真沒計劃吧?”
時梓然:“……”
抱歉啊,他就是這種走一步看一步,對未來毫無規劃的人。
不過他的決心是堅定的,這個路他非跑不可,“放心,我已經有了辦法。”
杜言不太信,“什麼辦法?”
“如果主動跑,肯定會被抓回來。如果主動暴露身份,則可能被要求歸還财物。”
時梓然想得明白,遠的不論,昨天帶回去的那堆衣服,他得不吃不喝五年才還得起,“所以最佳方案,就是由秦世川主動把我掃地出門。”
杜言:“??說的簡單,怎麼讓他主動?”
時梓然握緊拳頭:“今天起,我就是個作天作地的小作精了!”
杜言:“……”
時梓然一本正經,“你仔細想想,我倆本來就是協議夫妻,我還表現得百依百順,是個人也舍不得我走吧。但如果我凡事都不配合,他讓我往東,我偏要往西。久而久之他不就煩了,不就把我掃地出門了?”
“……好像是有點道理。”
“對吧對吧。”時梓然絮絮叨叨地,繼續填補着行動細節,雖是靈光一閃,但他越說越覺得計劃可行,激動着恨不得馬上回到秦世川面前作天作地。
杜言數次欲言又止,最後卻隻說道:“對了,你放我那兒的衣服趕快拿走。”
“怎麼了?”
有些事八字還沒一撇,杜言不想現在就昭告朋友,昨晚他并非獨自一人回家,那堆衣服着實礙手礙腳。
他支吾了幾聲,搪塞道:“反正快拿走吧,我出租屋那麼小,礙事。而且那是秦世川買的吧,你跑路前不得還回去?”
時梓然一想也是。
秦世川的别墅大,他房間裡的衣櫃空空如也,輕易就能偷藏一堆衣服。反正衣服的錢他沒有,還不如早點還回去的,少麻煩點别人。便應了下來,“那好吧。”
下班就去取了衣服,偷渡回了秦家别墅,塞進衣櫃後又裹上幾層棉被,輕易看不出底細。
他關上衣櫃,對着落地鏡左右看看自己。
眼睛明亮,嘴唇微微上翹,天生的一副笑模樣——啊,這可不對,完全不像個小作精!
時梓然痛心疾首。
以前就是太過乖巧,導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有這般乖巧的協議妻子待在家,他如果是秦世川,也不舍得放人走。
這樣下去就完蛋了!
他必須得任性刁蠻,作天作地,作得對方受不了,早早趕他出門。
作精是什麼表情來着?
時梓然對着鏡子一會兒龇牙,一會兒咧嘴,還從優秀影視作品中汲取靈感,練得臉都酸了。
正這時,張媽在樓下叫他,“夫人,吃飯啦!”
吃飯?
張媽說過,今天有牛肉煲!
時梓然雀躍着想立馬沖下去,但一想到今日重任,強行忍耐下來。他對着鏡子照了照,收拾好衣服細節,再調整出自認為完美的挑釁表情,昂首挺胸地走出房間。
秦世川,你的小作精來了!
……
一樓餐廳,秦世川已經坐在餐桌前。
時梓然昂起高傲地頭顱,矜持地走了過去。
剛想放狠話,張媽端着烏雞湯上來了。鮮美的香氣飄到鼻端,他的味蕾不争氣地分泌出唾液……
不!忍住,他現在可是挑剔的小作精!就不能這麼輕易就被食物收買。
秦世川看他站旁邊半天了,忍不住問:“怎麼還不坐?”
“哼!”時梓然悄悄咽下唾液 ,把鼻子一翹,開始他的作精表演,“這些都是些什麼玩意兒,沒一個我想吃的。”
秦世川還未說什麼,張媽已經愣住了,自責道:“哎喲,夫人之前說想吃牛肉煲,不是這種做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