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款對上不代表收入真實。”沈望舒放下酒杯,語氣略沉,“如果賬上的收入有虛增,用假訂單填補漏洞,那看起來就像是所有交易都沒問題,但實際上多出來的銷售額根本不存在。”
“虛增收入?”許諾眉頭微蹙,語氣裡透着些許猶疑,“我之前核對了訂單和收入流水,數據都很清晰。貨出了,經銷商也按期付款了,賬面看不出問題啊。”
“這就是問題所在。”沈望舒目光冷靜。
許諾心中一凜,低聲說道:“你是說,賬面上那些發貨記錄可能是假的,流水也是為了掩蓋這些虛增收入?”
沈望舒點點頭,補充道:“我還發現一個細節——工廠的實際生産能力根本達不到賬面上顯示的銷售量。生産線的運轉頻率和訂單量不符,甚至工人對機器的操作也有些生疏,說明他們的産能可能被高估了。”
“如果生産能力本來就不足,那這些‘發出的貨’實際上根本不存在。”許諾順着他的分析接道,眉頭皺得更緊,“這就不是壞賬的問題了,而是賬面上虛構了收入,用假流水掩蓋漏洞。”
“沒錯。”沈望舒緩緩點頭,語氣冷靜,“假設賬面收入是虛增的,真實收入隻有賬面的一半,那麼多出來的資金要麼來自集團内部的調撥,要麼根本不存在。”
許諾聽着,腦海裡一片翻騰。她原本以為賬面沒壞賬就能證明收入沒問題,可現在沈望舒的分析把她之前的結論徹底推翻了。虛增的收入和虛構的發貨,像一張迷霧般的網,将賬目問題覆蓋得密不透風。
她深吸一口氣,擡起頭,果斷說道:“九點,回公司查資料還來得及。我需要重新調取所有的發貨記錄和對賬單。”
沈望舒微微颔首,叫來服務生迅速結賬。兩人默契地起身走出餐廳,夜晚的街道被霓虹燈映得明明滅滅,而他們腳下的步伐堅定而迅速,像是即将撥開真相的迷霧。
等到他們重新站在卓越公司大樓門前時,已是深夜十點多,偌大的辦公樓安靜得隻剩下他們的腳步聲。許諾快步走向資料室,沈望舒沉默地跟随在後,二人一前一後,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笃定。
推開資料室的門,許諾熟練地翻找出幾份厚厚的檔案,迅速翻閱起來。片刻後,她在一份資金池方案上停了下來,手指點在某個數據上,皺着眉頭輕輕敲了敲:“你看,這是我當初為先鋒藥廠做的資金池方案。這裡是過去三年的勞動力成本分析,按這些年他們實際雇傭的員工數量來計算,根本不可能完成賬面上的3000萬産量。”
沈望舒看着她指的數字,眼神漸漸銳利起來。他凝視着那份數據分析表,低聲道:“這樣看來,他們的銷售額根本對不上實際的産能,也就是說,賬目上可能有水分。”
許諾點點頭,又從架子上取下一份員工結構表,翻到某一頁,手指輕敲着一個名字,冷靜道:“還有這個‘金子辰’,他名義上是先鋒藥廠的員工,但其實是他們的主要經銷商鹹豐貿易的董事。這家公司在經銷網絡上有很大的問題——我太大意了,竟然一直沒發現他們的關聯。”
她回頭看向沈望舒,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和清醒的自嘲:“他們就在我眼皮底下耍了這麼久的花招,而我居然到現在才察覺到這層關系。”
沈望舒沉吟片刻,眼神深邃地點了點頭,低聲道:“看來,這次真是走對了方向。”
确定好方向後,許諾借着周末,特地驅車前往鹹豐貿易的倉庫,一路上她思緒紛飛,心中隐隐覺得,這次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到達倉庫區,她并沒有急着下車,而是選擇在不顯眼的地方停好車,悄然觀察着周圍的情況。這個倉庫比她想象中更具規模,占地面積甚至比先鋒藥廠還大。這一點,讓她心中那股疑慮愈加深沉。
她繞着倉庫周圍慢慢行駛,仔細觀察着每一處安防細節。意外的是,倉庫入口處居然安裝了指紋識别系統——這通常隻會出現在實驗室或者密級極高的研究所。她微微眯起眼睛,這種頂級的安防設備出現在一個普通經銷商的倉庫,顯然有些不尋常。
許諾内心隐隐發緊,她停下車,細細打量着倉庫周圍的監控攝像頭和門禁系統,一絲冷意從心底升起。這個地方,仿佛不僅僅是用來存放普通貨物。她确信,在這重重防護之下,藏着某個不願為外人所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