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每個人的簡曆我這裡都有,我已經幫你們投遞給相關的工作單位。”沈望舒的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室内回蕩,堅定而沉穩,像是一道溫暖的光芒照進了寒冷的房間。他的目光逐一掃過工人們,語氣中透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你們先回去等三天,接下來會陸續接到電話。如果沒有任何回音,一個禮拜以後,你們再來公司,我們再談,到時候無論你們想怎麼處理,我都接着。”
他的話如一劑強心針注入人心,人群中原本緊繃的神情漸漸放松,有人互相交換了不安的眼神,也有人低聲讨論起來。憤怒的喧嚣在這一刻逐漸平息,現場的氣氛從激動和恐慌中轉向了希望和期待。
張大力緊盯着沈望舒,眼神中夾雜着懷疑與希冀。他粗糙的手指微微顫抖,仿佛握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終于,他緩緩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但不再帶着敵意:“好,我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到時候沒有結果,我們再來。”
人群開始緩慢地散開,工人們一邊走一邊竊竊私語,有些人眼中閃爍着期待,有些人則仍抱有疑慮。但比起剛才那股劍拔弩張的氣氛,此刻已顯得緩和許多。
許諾這才感覺到緊繃的神經稍微松弛下來,雙腿微微發軟,她悄悄靠在辦公桌旁,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複鎮定。她的目光移到沈望舒身上,看到他依舊站得筆直,目光堅毅,但額頭上已沁出一層細汗。
這是她第一次經曆如此大規模的裁員風波,心中依然起伏不定。她反思着自己的工作,隻關注了合法合規的流程,卻忽略了被辭退員工的情緒和後續出路。她的腦海中閃過那些天來自己緊繃的工作日程,以及一堆冰冷的數據。想到這裡,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悔意和醒悟——其實,S縣的藥廠HR的聯系方式她手裡都有,隻是她從未想過要主動打電話問問是否有合适的崗位。
送走工人們後,辦公室裡終于恢複了短暫的平靜。沈望舒走到許諾面前,眼神裡透出一絲擔憂和疲憊。他低頭看見她手腕上那片青紫的淤痕,眉頭不由得皺起,心裡泛起陣陣心疼。他輕輕拉起她的手,指腹溫柔地掠過那片淤青,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疼得厲害嗎?”
許諾愣了一下,心裡有些發酸。她看着他的手,那股溫暖和熟悉的觸感讓她一陣心悸。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溺于這種溫柔,否則會越陷越深。許諾下意識地抽回自己的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的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故作輕松地說道:“剛才謝謝你擋在我面前,不然我可就慘了。”
沈望舒注視着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他明知道自己不該再靠近她,給她多餘的希望,但心中那股沖動卻總是讓他難以克制。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小民警梁知透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從派出所趕來。他大步跑進辦公室,臉上還帶着未平息的焦急之色。他幾乎是擠開了沈望舒,直接沖到許諾面前,拉起她的手,細細打量了一圈,眼中帶着不加掩飾的關切。“還好沒受傷吧?”
許諾看着小梁那雙因為擔憂而微微發紅的眼睛,心中有一絲異樣的觸動,但很快又被壓下。她輕輕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正準備說點什麼,卻被周圍的同事打趣的聲音打斷。
“看看,真是護花使者啊!”一位平時和許諾關系不錯的同事起哄道,“他們這幫人來鬧事之前,也不打聽清楚,許諾可是有個警察男朋友的。”
梁知透聽到這話,耳根一下子紅了,略顯局促地撓了撓後腦勺,勉強一笑:“還沒追到呢,大家别瞎說啊。”
辦公室裡的人頓時笑了起來,氛圍從剛才的緊張中稍稍緩和。另一位做行政的阿姨笑着插話:“小許啊,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們小梁民警又陽光又正直,這麼熱心腸,錯不了的。”
“是啊,小許,找對象嘛,要找自己看得見摸得着的,像小梁這樣一心為你好的人。”一位年紀稍長的同事帶着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你看,人家一聽說你出事,二話不說就趕來了,這份心意可不簡單啊。”
許諾站在原地,臉上露出一絲尴尬的笑容,心中卻湧起煩躁。旁人越是撮合,她就越感到無力和排斥。談戀愛的事情隻有自己心裡清楚冷暖,外人越是熱心撮合,她就越想逃離這種局促和無形的壓力。
她擡眼看了看小梁,見他還在傻傻地笑着,目光裡充滿期待。她無奈地垂下眼簾,心裡默念:不是誰都能理解這份矛盾和心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