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們還得爬這一段山路。”楚安喬指了指前方蜿蜒而陡峭的小路,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
魏秋至擡頭看了看,頓時有些發愣。這條山路看上去崎岖不平,石子和泥土混雜,斜坡陡峭,完全不像他平日裡習慣的城市道路。
兩人隻得咬牙拖着行李上路。山路崎岖不平,腳下一不小心便踩到松動的石頭,險些摔倒。楚安喬的行李裡有攝影設備尤其重,她腳步蹒跚,心中隻想着不久後便能見到淩念遠,咬緊牙關堅持往上走。
魏秋至在身後跟着,他的步伐越發沉重,汗水順着額角滑下,染濕了他的衣領。幾次他險些滑倒,楚安喬聽見身後的動靜,忍不住笑着安慰道:“魏總,别放棄,咱們快到了。”
魏秋至勉強笑了笑,目光中帶着一絲無奈。
兩人一步步爬行,雙腿漸漸發軟,體力幾乎耗盡,仿佛已經用去了半條命。終于,當他們翻過最後一個坡,前方的村莊漸漸顯露出來,遠遠可以看到衛生所的招牌。兩人筋疲力盡地站在山頂,彼此對視一眼,仿佛都松了一口氣。
進了村子後,楚安喬和魏秋至各自去往不同的住處。淩念遠被安排在希望小學附近的村民家裡,而楚安喬則拎着行李,獨自前往村衛生所的宿舍。
夜色漸深,村裡隻有幾盞昏暗的燈光,家家戶戶的小院裡透出微弱的光,空氣中飄着飯後的煙火氣息。楚安喬在石闆路上一路摸索着前進,心裡卻有些發怵,完全找不到方向。好不容易遇見幾位村民,她上前詢問,可村民們講的方言她根本聽不懂。
為了不顯得太無助,楚安喬隻能比手畫腳地說自己要找“衛生所”,村民們倒是熱心地指着方向,可說的話她依然理解困難,隻好硬着頭皮往指示的方向走。
繞了一圈後,她又發現自己走回了原點,心裡忍不住有些洩氣。這樣折騰了好幾回,她的腿漸漸酸了,手裡的行李也越拎越沉。正當她懷疑自己是否會一直在村子裡繞圈時,終于在一位好心村民的幫助下,總算找到了衛生所的正确方向。
夜風中,楚安喬順着昏暗的小路,一步步挪向不遠處的那塊小小的牌子——“衛生所”。
淩念遠正帶着幾位年輕醫生複盤白天的診療情況,細緻地講解着每個病例的處理方法。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神情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診室門口多了一個身影。就在他轉頭的瞬間,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輪廓,他不由得一怔。
他擡起頭,目光定格在門口的楚安喬身上。
楚安喬站在那兒,手裡拎着行李箱,身上帶着一路的風塵仆仆,微笑着靜靜地看着他。她眼底透着掩不住的疲憊,但那份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卻讓他有些失神。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見到了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幻影,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淩醫生,您認識她嗎?”身旁的小醫生輕輕推了他一下,似乎提醒着他。
他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嘴唇動了動,低聲道:“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楚安喬看着眼前這個消瘦了許多的男人,心中泛起隐隐的酸楚。短短一個月沒見,淩念遠的皮膚被曬得黝黑,胡子沒刮,頭發也随意地垂在額前,少了幾分往日的精緻,多了幾分随性。她笑了笑,帶着點調侃,聲音卻帶着濃濃的心疼:“醫院要做支醫專題,我搶到了這個機會。總算能親眼看看你在這裡過得怎麼樣。”
淩念遠愣愣地看着她,心底蓄積已久的思念在此刻驟然泛濫。他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距離,可見到她的瞬間,所有的思念和壓抑的情感都湧了出來,幾乎要溢出胸口。他張了張嘴,卻發現千言萬語堵在喉間,隻能低聲道:“一個人過來,路上受苦了吧?”
“路确實不好走,”楚安喬笑了笑,“不過,好在見到你,一切都值得。”
淩念遠聽着她輕描淡寫的話,心中越發複雜。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卻在下一秒想起身邊的年輕醫生們,悄悄松開了手指,掩去眼中的不舍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