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念遠坐在屏風另一側,聽着這對話,目光逐漸冷了下來。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扣在桌面上,像是在隐忍什麼。魏秋至的語氣……有一絲絲敷衍,感覺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片刻後,楚安喬的聲音放輕了一些,顯然是話題切換了:“大概就這些吧,有什麼問題再聯系我。”
聊完工作,魏秋至露出了一抹笑意,語氣帶了些試探:“對了,安喬,今年過年有什麼打算?”
楚安喬微微一愣,這個問題倒是問得有些突然。她低頭想了想,腦海中忍不住閃過淩念遠最近的冷淡,語氣也有些不确定:“應該就在S市,跟念遠一起過吧。”
屏風另一側,淩念遠的手僵了一下,目光忽然變得晦暗不明。
“過年,我可以約你吃飯嗎?”魏秋至放下手中的茶杯,語氣溫和卻毫不掩飾。
楚安喬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直接。她皺了皺眉,語氣帶着克制的疏離:“魏總,我已經結婚了。你這樣頻繁地約我,不太合适。”
魏秋至聽後,卻隻是笑了笑,目光淡然:“其實關于你們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坊間傳聞。你們之所以結婚,不是因為感情,而是為了沖喜。現在淩總也不在了,有些戲,是不是沒必要再演下去了?”
這話戳得楚安喬一瞬間啞口無言,心裡湧上一股悲涼。魏秋至的話雖然刻薄,卻是事實。她想反駁,可聲音卡在喉嚨裡,顯得無力:“你都聽誰說的?”
“安喬,你知道,醫藥圈不大。淩念遠的事,大家心裡都有數。他喜歡的是男人。”魏秋至低聲說道,語氣依舊溫和,卻帶着一絲笃定。
這個話題許久沒人提起了,突然被魏秋至這麼直白地抛出來,楚安喬的表情微微一僵,手指也下意識地攥緊了桌布。她垂下眼,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話像是重錘,敲在楚安喬的胸口,她的臉色微微發白,還沒來得及說話,腹部忽然傳來一陣鈍痛。疼痛像是暗潮,緩慢卻洶湧地襲來,連帶着冷汗也從額角滲出。
魏秋至看着她,神情柔和了幾分,聲音放得更輕:“我不是想說是非,也不是想給你壓力。我今天約你出來,本身就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話音未落,他試探着伸出手,想去觸碰她放在桌上的手指。然而,楚安喬猛地一抽,将手收回,甚至用力過猛,茶杯都輕輕晃了一下。
劇烈的動作讓腹部的疼痛更加清晰,像是刺入骨髓。楚安喬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她攥着桌布的手微微顫抖,強忍着不讓自己的情緒外露。
“不,我跟念遠早就不是沖喜了。”楚安喬換了個姿勢,擡起頭直視魏秋至,臉色雖蒼白,但眼神卻堅定,“或者說,從來都不是沖喜。在我心裡,嫁給他的時候,我就是喜歡他的。”
她的話讓房間裡的氣氛一瞬間凝固了。隔着屏風的淩念遠手一僵,目光越發晦暗複雜,而魏秋至則明顯怔住了。他直直地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魏秋至語氣裡帶着一絲不甘,他伸手一把抓住楚安喬的手,露出她手腕上那道醜陋的疤痕,“如果你真的喜歡他,那為什麼命都不要了來救我?”
楚安喬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驚訝,抽回手的動作帶着一絲抗拒,但她的聲音依舊冷靜:“那個時候,那個地方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在我眼前奄奄一息,我沒辦法見死不救。”。她頓了頓,仿佛怕自己表達不夠清楚,又補充了一句:“換作别人,我也會救的。”
魏秋至的表情僵了一瞬。他緊盯着她,像是想從她的神情中找出破綻。但她的神色從容而堅決,仿佛早已做好準備說出這番話。那種決然的态度讓他的心微微一沉。
他想起了當年。那時候,她總喜歡追在他身後,而他卻不知道怎麼回應她。他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也沒有辦法立刻接受,最後他托秘書轉達了一句話:“如果他不喜歡你,怎麼辦?”
秘書回來時,告訴他這個女孩軸得很,她的回答是:“隻要不是他親口拒絕我,我絕不會放棄。”
這句話曾讓他動搖過,甚至一度覺得,如果他真的接受她,或許會是另一種結局。可如今,曾經那份毫不動搖的堅持,已經不再是為他了。
他低聲問:“那如果他喜歡你,卻不是你喜歡他的那種呢?”
楚安喬擡起頭,鬥大的汗珠從她額頭留下,她氣若遊絲,卻毫不退縮:“隻要不是他親口拒絕我,我絕不會放棄。”
這一句話,和當年的回答如出一轍,卻又如重錘一般砸在魏秋至的心上。他盯着她,心底湧起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她的堅持從未改變,變的隻是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