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秘書,”白初弦開口,對坐在副駕駛的秘書道:“約季家大少爺明天下午三點在老宅見面。”
陳秘書是個打扮幹練的中年人,聞言迅速掏出行程表對照:“白總,原定明天下午一點半到三點半之間有一場會議,請問?”
“推掉。”
“好的。”陳秘書扶了扶眼睛,立刻投入工作。
等他們的對話結束,蘇雀才插嘴:“你要帶我去哪?”
“現在才想起問呐?”許是因為拿到了可以檢測DNA的頭發樣本,白初弦今日的心情着實不錯,也就來了興緻逗他:“上車的時候不怕我把你賣掉?”
對面青年人的神色依舊是恹恹的,撇過頭去并不看他,嘴裡回答了白初弦的問題:“我不值錢的。”
“怎麼不值錢?心髒,腎,肝……需要我仔細說一遍人體器官麼?拆開來,你也值個幾百萬呢。”
“……你靠這個掙錢?”
“萬一?”白初弦笑道:“誰會嫌錢多呢?”
蘇雀抿唇,不再說話。
車子駛進了一個高檔小區,這是白初弦新買的大平層。
蘇雀彎腰從車中下來,猶豫了一秒左右,經曆了迅速的思想鬥争後選擇了跟上白初弦的腳步。
白初弦側眸看向身側的人影,彎了彎眼睛:“我以為你會跑。”
“你說過,要幫我找份新工作的。”蘇雀本來低着頭,說完話之後又擡頭盯着白初弦,蹙眉道:“說話不算數?”
白初弦将人帶進屋,瞧着這人乖乖親親換鞋,鬧鐘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人是真不怕被賣。
蘇雀換好了拖鞋之後就站在那裡不動,白初弦坐在沙發上盯着他瞧了好一會才開口叫他過來,這木木的青年就緩慢的移動過來站到他面前,又像是個木頭一樣安靜站立。
十分無害的木頭,但白初弦可知道他不是。
當今時代,就算蘇雀身無分文,可隻要倒在醫院門口,大概率是會獲救的,而原劇情中的蘇雀,一個曾經渾身充滿旺盛生命力的蘇雀,卻因為一場小小的感冒丢了命。
為什麼不出去?
他在躲人。
作為半個對照組,蘇雀的人生自然是比這安葉來的,安葉被強取豪奪做替身,蘇雀自然也會被有錢人壓迫,至于其中會不會如安葉那樣摻雜一絲可笑的感情……
那是主角的待遇。
可蘇雀哪裡是主角,他是個炮灰,一個和白初弦差不多的炮灰。
隻不過原劇情中的白初弦像是空洞的木偶,一言一行都基于季墨白的白月光這個身份,找不到一點自己的摸樣,最後被季墨白那精神病捅了二十歲刀都沒有什麼反應。
可蘇雀不是。
他廢了那個欺壓他的富二代,帶走了那人的一條胳膊一條腿,還有他的□□官,做成食物送到了那人酷愛食用刺身的父母都餐桌之上。
而後蘇雀東躲西藏,躲避那對夫妻暗地裡的追查,躲到了地下室,借着地下室斷斷續續的電和網絡,搜羅了季墨白的罪狀,隻要再給他一次電和網絡,他就可以将這些東西發出去,就可以拉那個曾經幫過他的安葉一把。
隻可惜,在他呼吸心跳漸漸停止的那一個小時,地下室的燈沒有再亮起。
一個月後的交租日,他腐爛的屍體才被發現。
那一個月裡……
安葉死在手術台上,
白初弦被捅二十三刀後死亡,
而季墨白,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冥婚,不明真相的路人贊頌他的深情,宣揚他和安葉的愛情。
三個人的棺材闆都要壓不住了。
老實講。
白初弦又一次仔仔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細胳膊細腿的年輕人,依舊很難把他和故事裡的人聯系起來,割裂感太強。
“你之前都做過什麼活計?”白初弦說完之後頓了下,又補充道:“你最好别騙我,我什麼都查得出來、”
蘇雀難得老實:“洗碗工、服務員、掃大街、也在工地搬過磚,還有……”
“停。”
蘇雀疑惑的看向他。
白初弦捏了捏發脹的眉心:“客房給你住,三天後安排你讀書。”
“我……”
“這就是你的新活。”
蘇雀安靜的閉上了嘴巴,等着白初弦的下文。
白初弦摘了圍巾脫掉外套,将它們疊好後擺放整齊,随後對蘇雀道:“今天屋裡那個年輕人,認識吧。”
蘇雀垂下眼睫:“季總經常來吃那裡的菜,我記得他的臉。”
“蘇雀先生,”白初弦收斂了笑容,那雙微長的眼眸裡泛着冷光,盯着面前這個年輕人,語氣依舊是平靜的:“我記得我說過,我什麼都查得出來呢。”
“不要撒謊。”
他一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