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弦明知不會,卻道:“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山裡,若是找不到避雨的地方體溫會迅速流失,很難存活。”
蘇雀不語,擡手将安葉身上披着的毯子蓋得更嚴實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眼見指針已經指到了七,外頭的雨卻沒有半點要停下的趨勢,又開始打雷刮風,吓人得很。
大堂中氣憤壓抑的很,有白初弦四個,有莊園的工作人員,也有受不住了休息一會的搜救人員。
外頭有一條人命生死未蔔,此時誰的臉色都不算好,唯有一個白初弦還算是淡定。
他手握劇情,知道主角受劇情偏愛,在這種劇情引導的大雨之下應該是不會有風險的,可是這種肯定在時間的流逝之中逐漸變得不确定了起來。
主角,不是不死的。
若是這次季墨白就死了呢?
劇情崩壞,所有人全部都要玩完。
白初弦撐着腿站起來,緩步走到窗邊,擡起眸子靜靜的凝望天空,也正是在他的目光揚起的那一秒,那處天空突然一聲驚雷,碩大的雷柱将天地都照徹,聲音大的驚人,白初弦的耳朵都有一瞬間的耳鳴。
可是盯着那道驚雷,白初弦忽地在臉上露出了笑容來。
“原來……”白初弦将手輕輕搭在剝離窗上,窗戶倒映出他有幾分瘋狂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驚雷炸過的那片天空,口中近乎喃喃道:“你一直在……”
劇情的修補,是有意識的。
窗戶上的五指緩緩攥成拳頭,白初弦離窗戶更近了些,玻璃窗中他的模樣也更加清晰。
白初弦對着天空輕輕動唇,若是有會唇語的人站在他面前,就會知道他說的是——
‘可惜,這是我的世界。’
白初弦福至心靈,掏出手機對着劇情界面發問:“季墨白,在哪。”
手機屏幕白光閃爍,為他指出了一個方位。
白初弦輕輕笑着,眼底是洶湧的波濤,他轉過身去,蘇雀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那漆黑的眼底是平靜的足以包容萬物的湖面。
蘇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起來。
從在驚慌中睜眼開始,蘇雀一直覺得這世界有一種詭異的荒謬感,及比如外面絕不應該是大雨瓢潑的模樣,應該是豔陽高照才對。
他從迷茫中掙脫,清醒的一瞬間看見了站在窗邊的白初弦,驚雷迸發的光芒給他的身軀打上了一層白光,周邊的一切好像都在一瞬間虛化,隻有那一個站在窗邊的白初弦是真實的。
所以,蘇雀向他走了過去,在下一次驚雷到達之前。
“先生。”蘇雀輕輕張嘴喚他:“您想出去麼?”
白初弦對他露出了一個笑:“當然,你想阻止我?”
蘇雀搖了搖頭:“不,先生,我想的是問問您,可不可以帶上我。”
白初弦靜靜的盯着他,蘇雀也安靜的站在那裡任由他去打量,外頭的狂風呼嘯着,卷起雨滴、樹葉或者其他什麼東西,盡情的拍打在窗戶上,就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厲鬼包圍了整個莊園,到處都是他們的嘶吼,裡頭的生靈都是外面未知生物的獵物。
顯而易見的,這個世界并沒有鬼魂。
更加顯而易見是,在這個時候出去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可白初弦臉上的笑容忽地更大了些,不同于他往日待人溫和的笑容,也不同于他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對一切都盡在掌握的笑容,他此時的臉上有一種莫名的興奮,那是棋逢對手的興奮。
白初弦向蘇雀攤開手掌,對他做出了一個标準的“請”的手勢,蘇雀順從的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任由白初弦講他拉了過去。
白初弦要比蘇雀高一頭,将他拉進身子再俯首到他脖頸邊的時候,就像是戀人間最纏綿的擁抱,呼吸都噴灑在蘇雀的肩頭。
他在蘇雀肩頭輕輕的笑着,蘇雀忽然皺了下眉,感到有些奇怪,他明明近在咫尺,可聲音卻好像來自天外。
但下一瞬,聲音忽然清晰。
白初弦的雙手握住他,雙眸與他對視,兩個人的鼻尖好像要碰撞在一起,但這些蘇雀都不在意,他眼裡隻有那一張一合的唇。
白初弦靠近他,引誘他,對他說——
“好啊,我帶你逃。”
是的,逃。
他們手牽着手,躲開大廳之中所有人的視線,來到車庫開走了自己的車。
狂風暴雨來的更加猛烈,猩紅的轎車在路上嘶吼,速度快到不可置信,在肉眼無法看見的領域裡,車身包圍着一層瑩白的光芒,正是這層光芒叫他風雨不侵。
來啊,去探尋,世界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