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飄在空中靜默不語,好一會之後他才補充道:【可是。如果任務失敗的話,所有人都會死哦。】
“死就死喽。”于方攤成鬼餅,臉上是大寫的無所謂:“世界現在就炸了也跟我沒關系。”
白玉養魂真不是瞎話,于方附在白玉上,隻覺得天地之間再沒有比這更舒服的床榻了,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逗弄着這名為系統的東西,眼皮也漸漸沉下來了。
“叮鈴……叮鈴……”
像是空谷深處傳來的鈴铛聲,空靈又悠長,于方緊閉着眼睛,聽不清那聲音的來源,又好像四面八方都是聲音。
無形的手在拉扯他的魂魄。
“叮鈴…叮鈴叮鈴…”
鈴聲愈發急了,于方隻覺得自己整個魂體都漂浮了起來,不受控制的去追随那聲音,他脫離白玉,漸漸升高……
“破!”
于方從迷茫之中睜開眼睛,魂體正漂浮在半空之中,四面八方的拉扯力仍在身上,可其中最明顯的一道卻是來自于手腕上的拉扯,于方低頭看去,之間紅繩撒發着溫暖的金色光芒,而繩子的另一頭,正牢牢的被裴沐抓在手裡。
那将他從迷茫之中喊出來的聲音也是裴沐發出的,此時裴沐可稱得上一句狼狽,他頭上戴着的鴨舌帽已經不知道丢到哪裡去了,額發散亂的随狂風亂舞,手握一張符紙,另一隻手緊緊拉着紅繩,紅色貼附在他的手上,嘞出了血肉的痕迹,幾塊地方甚至正在滲血。
那些血液沿着紅繩,流淌進了于方的魂體
“……靈師大人?”于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
“别廢話了。”裴沐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中露出來的,他的眉毛緊皺在一起,臉上還有一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劃破的小傷口,亮的驚人的眼睛盯着于方,又像是透過于方在盯着什麼人:“給我,回來!”
“咔——”
忽然傳來一道碎裂的聲音。
看不見的屏障碎裂,拉扯的力量逐個消失,最後隻剩下了手腕的那一股力量,于方整個人都順着那股力道跌落下來。
被裴沐牢牢接住。
于方眨眨眼,他的胸膛正貼着面前這個年輕靈師的胸膛,他可能在剛才那一番搏鬥當中累到了,胸膛正劇烈起伏着,那顆灼熱的心髒有力的跳動,靈師大人呼出的每一口熱氣都噴灑在了于方的頸邊,溫熱的氣息讓常年冰冷的鬼體都沾染上了人的體溫。
“我說小鬼。”
于方輕輕的回應了一聲。
“你家什麼背景啊,這麼牛,我差點沒搶過他們,差點把你弄丢了。”
“我不知道。”于方撥弄着靈師肩後散亂的長發,“我沒有記憶。”
“對不起。”裴沐從善如流的道歉,他現在是真的累得很了,要是沒有這個小鬼撐着隻怕就要躺在地上喘氣,又埋汰又丢人,與地面相比起來,于方的懷抱簡直舒服的過分。
于方低垂着眼簾,額頭輕輕蹭着靈師的脖頸。
熱的。
他還沒能蹭上幾下,就被人用手按着腦袋推到了一邊,于方的下盤十分穩健,竟還能以這個堪稱詭異的姿勢繼續摟抱着靈師。
裴沐不清不重的罵了句:“别亂碰。”
不知道的以為吸他陽氣呢。
裴沐今年二十六,抓鬼抓了二十二年,什麼職業病啊條件反射早就養成了,在于方靠過來的那一秒,裴沐差點就下意識的從兜裡掏出符紙按在于方臉上了。
就于方那弱雞小鬼,一張符紙上去,直接無物理超度了。
裴沐緩了一會就恢複了過來,他從于方的懷抱中退出來,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鴨舌帽,随手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塵之後就又戴在了頭上,一手插兜大步向前走,走了幾步發現身邊沒有鬼氣才回過頭來看站在原地不動的于方,沒好氣道:“怎麼了小鬼,難不成還真想和那破鈴铛纏纏綿綿走天涯?”
于方搖搖頭,擡眼看向靈師:“我隻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在于方最後的記憶當中,他才在溫暖又舒适的白玉裡睡着,再睜眼就是剛剛的場景,他忍着疑惑給靈師大人當靠背,等着他休息好了好給自己解惑,誰知道這人全然沒有這個意思。
隻好叫他自己問出口喽。
裴沐也沒想瞞着他,便開口解釋:“本來那會都快到家了,結果你突然和着了魔似的瞎往外飄,我就追着你去喽,然後就是和……嗯,我也不知道什麼人鬥法,但按照那邊人氣急敗壞的程度來說應該是認識你的,而且他們那頭還有你的氣息……”
裴沐語調一轉,腳下也換了個方向走到于方面前,對着他揚起了自己的唇角:“按照那個濃度來看,應該是在你的肉身旁邊施法,呀,我好像阻止你回到自己的身體了呢。”
“謝謝。”
裴沐笑意未改。
于方認真道:“謝謝您尊重我的意願。”
“啧,矯情的小鬼。”裴沐随手揉了一把于方的頭發,語氣随意:“别您啊大人的來回折騰,累得很,認識一下吧。”
“你好。”裴沐向他伸出手——
“我是裴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