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玉,乃是惡骨之上幻化而成的玉石,祝遙光提及之時,視線還頻頻落在沈平蕪脖頸處的玉石上。
既是惡骨上幻化而成,必定承載着惡骨生時所帶的血與痛,顔色越純粹,所遭受的痛苦更多。
沈平蕪聽完後,突然覺得自己脖頸處所佩戴的這枚玉佩如燙手芋頭般,她突然想到昨夜鶴春山一身血腥氣息回來的模樣。
如果這個鬼玉本就是屬于他的呢?
沈平蕪覺得自己收着有些不太好,于是重新将這枚鬼玉遞給鶴春山。
“這東西我不能要,即使換再多靈石也不能換。”
鶴春山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分明一副貪生怕死,貪戀錢财的模樣,不知又想到了什麼,他低聲笑了一下。
“不要的話,就丢了吧。”
沈平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鶴春山。
鶴春山收回自己的視線,他從不在乎這種東西,在他眼中,這承載着生前血與痛并不是值得紀念的東西。
他不過隻是不喜自己的東西落入雜碎的手中罷了。
沈平蕪見鶴春山當真沒有再拿回去的心思,頓時對着這枚鬼玉也犯了難。
不過她還是将那枚鬼玉先收了起來,随後跟上他的腳步。
“你想好什麼死法了嗎?”
鶴春山聽她這話,臉上不再是冷淡的模樣,眼底還隐隐有些期待。
“你覺得我适合什麼死法?”
你問我我問誰?
鶴春山想了想,視線落在沈平蕪的身上,掃過她的瘦胳膊瘦腿,沉吟片刻後道:“等你有佩劍後,拿佩劍吧。”
這是沈平蕪第一次和人讨論死法,尤其是和當事人。
她面上劃過一絲古怪的意味,倒也沒有再多問什麼,隻是點點頭嚴肅道:“那還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鶴春山聽後,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後将腰間的佩劍抽了出來,徑直地遞給沈平蕪,微挑眉梢用眼神示意她試試看。
劍身上的紋路此時變成了血紅色,像是還沒有完全将沾染的血迹吸收幹淨,僅僅是遞到沈平蕪的面前,她都抑制不住地想往後退。
走在前頭的祝遙光和季羨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尤其是聽覺靈敏的季羨。
他蹙眉回頭,聲音裡帶着一絲冷冽:“有劍鳴。”
僅僅是簡單的三個字,就叫沈平蕪吓了一大跳,她趕忙擺擺手,示意鶴春山趕緊收回去。
“阿蕪?”
沈平蕪趕忙假裝看不見鶴春山一樣,快步走到祝遙光的身邊,臉上挂着甜甜的笑:“祝姐姐,快走吧。”
季羨瞧見沈平蕪那笑,忍不住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刺沈平蕪,而是扭頭朝着前面探路。
直到一行人快要來到靈泉入口的時候,沈平蕪這才緩緩松了口氣,心裡卻感覺有些疑惑。
不是說隻有自己能夠看見這魔頭嗎?為何季羨也同樣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
難道這就是強者之間的互相共鳴?
沈平蕪還沒來得及多想,她跟在祝遙光的身後還沒有一臂的距離,就聽見腳底下的雪發出細碎的破裂之音。
“等等——你們覺不覺得有些太過于順利了?”
沈平蕪猛地停下腳步,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拉過祝遙光的衣袖便拽着不讓她再往前。
恰逢此時,在季羨腳下邊緣的地方,原本還綿延不絕的山路頃刻之間像是發生了動蕩,竟然直挺挺地凹陷了下去,激起萬丈雪崩。
“師姐!”季羨下意識就回頭要查看祝遙光的安危,在注意到是沈平蕪拉住了自家師姐後,他冷着的一張臉這才有所緩和。
“果然如此。”
他掉轉頭朝着祝遙光的方向走去,用劍敲了敲路邊的積雪,在聽到清脆的碰撞聲響後,他沉聲道:“這根本就不是在山上。”
“一整個山峰恐怕不過是障眼法。”
沈平蕪聽到後,往邊上走了兩步,随後強忍着寒冷用衣袖将落雪輕拂開。
原先看上去厚厚一層的落雪下竟然露出玄鐵的黑,她曲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在聽到清脆的聲音後輕聲道:“是機關,恐怕是玄鐵制成。”
事情遠超于沈平蕪與祝遙光的預料,就連季羨此時臉上都有着難以言說的凝重。
“怎麼可能。”
面前的雪山連綿起伏,視線所到之處皆被白雪覆蓋,倘若不是深入深山之中,沈平蕪也不可能會相信覆雪之下竟然是此等景象。
“恐怕這靈泉并不簡單。”祝遙光沉吟片刻,随後走到季羨身邊。
此時他們面前正深深陷下去一個巨坑,倘若不是季羨及時停下腳步,恐怕就要落入這個陷阱之中。
沈平蕪抽空看了眼鶴春山的反應,發現後者隻是淡淡地靠在一側雪松上,臉上似乎沒有任何的意外與吃驚,就好像早已猜到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雪落在他的肩上,倒與他身後的雪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