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嘴唇相碰。
盡管如此,程琰書仍是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很痛,但是又被親吻的甜蜜中和,這點痛意又像隔了水霧,變得微不足道了。
這肯定是夢。
程琰書妄下斷語。
既然是在夢裡,那他放肆一點應該是無所謂的吧?
一想起剛才聽到的那段音頻,他就一肚子酸水直往上湧,他惡狠狠的、但勇氣洩得比誰都要快。
最後,他隻是輕輕地咬了殷少轍的嘴唇一口。
嘶——
殷少轍輕嘶,下嘴唇被程琰書叼着磨了磨,把他從系統的五感折磨中喚回了一點神志。
氣鼓鼓的程琰書真的有點像小狗。
叼住了喜歡的小玩具就不願意松開。
很可愛的一隻小狗。
殷少轍忍不住笑了笑。
但總是有不知好歹的人破壞氛圍。
“你,你你——”陳錦尖叫,“你怎麼能這麼做?”
“你怎麼能這麼做!”
這幾聲高亢的分貝把暈乎乎的程琰書都驚醒了。
不是夢嗎?
那他是不是……
要完蛋了?
他下意識地去偷偷瞧殷少轍的神色。
殷少轍的唇色很淺,但因為剛才的吻變得鮮豔,嘴唇上那一點小小的破皮的紅印更是讓程琰書禁不住臉紅。
端正冷肅的臉突兀地出現了不和諧的地方,平添幾分人間煙火氣。
“為什麼不能做?”殷少轍慢條斯理地用手指按了按那點紅痕,飽滿的唇被壓下去一點,莫名顯出幾分旖旎風流。
正主都在這裡,無人機和記者直拍就沒必要了。
婚禮已經變得亂七八糟,沒必要再被發到網上遭人圍觀。
殷少轍示意公關團隊緊急開始意外預案之後,滿意地看見所有無關人員離場,确保一隻陌生的蒼蠅都飛不進來,才繼續說。
“你自己要是能做到冰清玉潔、守身如玉,”殷少轍的視線瞥過臉色鐵青的肖繁,以及原處被程琰書邀請來的好友周韬,意有所指,“再來說這句話也不遲。”
語氣分明是綿裡藏針、暗中藏鋒,陳錦卻雙眼一亮。
他被失而複得、得而複失的念頭沖昏了頭腦,“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也對,殷少轍這種人,自私不說,骨子裡還挺古闆,除了跟程琰書,也沒聽說他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
哦對,他不是不行嘛。
換個旁人來,陳錦肯定受不了這個苦。
但殷少轍不一樣。
陳錦近乎癡迷地描摹殷少轍的眉眼,在那一吻後,眉眼潋滟,丹鳳眼肆意地流露出蠱惑,西裝革履之下,修長但不失緊實的身軀讓他浮想聯翩。
大魚大肉吃多了偶爾也想換個口味。
他肯定是喜歡我的。
陳錦固執地相信。
殷少轍剛剛那話毫無疑問就是吃醋。
這可真是甜蜜的煩惱呀。
繁哥哥,白逐,林峰益,甚至周韬,他都想和他們在一起。
但這不能怪他,世界上隻有一個他,但有那麼多人喜歡他,也不是他的錯吧?
再回想起殷少轍因為撞破他與林峰益現場,不顧一切要與他退婚的事,陳錦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咬咬牙,這些男人裡面,就屬殷少轍最難得手。
“繁哥哥,我們不合适。”當斷則斷,陳錦很果斷。
沒跟殷少轍有過那麼一段魚水情,他饞的緊。
肖繁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前一秒還在聽前情敵的八卦,下一秒大砍刀就落到了自己頭上。
他不可思議:“阿錦,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陳錦為難地咬咬嘴唇,一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眸像是會說話,“對不起,繁哥哥……”
這是在唱哪一出戲呢?
殷少轍若有所思,他牽着程琰書,稍稍往後退了退。
程琰書低頭,兩隻手正嚴絲合縫地牽在一起,肌膚相觸,溫熱的觸感給了他腳踏實地般的勇氣。
他如夢初醒,“我……”
他這個樣子愣愣的,神情看上去冒着傻氣,殷少轍很好笑地微微傾頭,對他說:“你不是在做夢。”
嘴唇擦過發燙通紅的耳廓,帶着磁性的嗓音在程琰書耳邊輕語:“再信我一次,好嗎?”
現在并不是坦白的好時候。
時間、地點都極其錯誤。
他松開牽住程琰書的手,拿起戒指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在背光的暗面親了親,閉上眼睛的眼睑被陽光鍍上層層燦爛的淺金色。
無端虔誠。
程琰書中了名為“殷少轍”的毒,已經藥石無醫了。
他的心跳不顧主人意願,又開始活蹦亂跳起來。
被欺騙了那麼多次,他仍然還是記吃不記打。
仍然還會再一次相信殷少轍。
他重重點了點頭,喉嚨幹澀,說出的話也很嘶啞:“我相信你。”
那廂,肖繁小麥色的臉已經黑沉地能滴出水來,他死死圈住陳錦:“你就這麼喜歡他?!”
“為什麼隻跟我一個人分手?”
“憑什麼?”
“你把我當什麼了?!”
最後的幾個問句簡直就是怒吼咆哮,肖繁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繁、繁哥哥,你抓疼我了。”陳錦臉頰帶淚,梨花帶雨。
白皙的手腕上确實出現了一圈刺眼的紅痕。
“對不起……”
“我才意識到我真正喜歡的人是少轍。”陳錦轉頭去看殷少轍,一雙水眸略帶些羞澀。
肖繁努力吸氣,讓自己勉強擠出點清醒的思路出來:“你——喜歡他?”
“那我們這些人呢?”
他環顧婚禮現場一周,賓客基本都被疏散了,隻有一個眼熟的人奮力撥開人群朝這邊跑來。
能不眼熟嗎?
雖然這人沒有跟他們一起玩過群p,但他也是見過周韬的人。
——陳錦仰慕已久的學長。
肖繁皮笑肉不笑。
“等等,陳小少爺,這不是你老公嗎?”殷少轍突然開口。
惹得幾個人都朝他看過來。
“看我幹什麼?”殷少轍很驚訝般,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僞,他好心地提醒,“你們喝交杯酒那天,我正在場呢。”
陳錦的臉紅一塊白一塊的。
白是因為私事被戳破的尴尬,紅則是因為——
殷少轍這是吃醋了吧?
一件小事殷少轍記這麼久,這肯定是吃醋了!
周韬跑得氣喘籲籲,他雙手撐着膝蓋。
“你——”他抿抿嘴唇,“你是怎麼想的?”
“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陳錦偏過了頭,不去看周韬的眼睛。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周韬自嘲地笑了笑,對陳錦的最後一點濾鏡也被完全打碎。
他臉上還帶着一點被林峰益打出的淤青,但直到現在,他僅僅隻是收到了陳錦幾條不痛不癢的微信關懷,别的什麼都沒收到過。
他早該清楚的。
“是我自作多情了。”周韬在學校裡也是風雲人物,什麼時候有這麼失魂落魄。
陳錦愧疚的心情裡詭異地爬上些滿足感。
看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屬于他的。
他漆黑的眼珠盯着殷少轍。
嘴唇無聲地動了動:“我隻會和你在一起。”
誰都沒有注意到,肖繁的表情越來越陰冷。
他能夠接受和好幾個人一同分享阿錦,但他萬萬不能接受,阿錦會為了一個人跟他們這些人都斷開關系!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偏執的情緒在黝黑無光的眼瞳裡湧動。
【無論他喜歡的人有多少個,正攻永遠都是你。】
陰魂不散的系統7587冷不丁詐屍,将腦海中山呼海嘯的噪音降下去一點:【宿主,主角受都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了,你就不表示一下嗎?】
殷少轍漫不經心的表情突然凝住了。
他的襯衫衣領被狠狠扯過來,一團柔軟的東西不由分說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沒有任何章法,唇齒撞上去的一瞬間還很痛。
程琰書卻沒有看他,惡狠狠地怒視着陳錦,眼睛裡燃燒着熊熊的火焰。
他、是、我、的。
程琰書挑釁地勾唇笑,主動加深了這個粗暴的吻。
陳錦看懂了程琰書的眼神。
這令他更加氣憤。
程琰書這個野蠻人!還講不講道德體面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悄聲走到暗處的肖繁把一切盡收眼底,他早已松開握着陳錦的手,暗中尋好角度,攥緊了兜裡深深藏着的東西。
下一秒,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