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養心殿門外,幾十個宮女内監靜穆的站立兩旁,不遠處還有成隊的羽林侍衛,神情肅穆如雕像般執勤。他們看到穿着藍色王爺朝服的四皇子,五皇子一起來見皇帝,齊刷刷屈膝請安。
“和碩寶親王安!”
“和碩和親王安!”
大清朝立朝以來,最講究君臣名分,現在弘曆和弘晝都剛被雍正帝封王。這些宮女和内監,見了他們都要按照王爺的規矩行禮,特别是二人之中,有一個必定是大清的新主子,更加不敢怠慢了。
二月的京城氣候還嚴寒,剛剛過完了春節,雍正帝就張羅着開始佛法修行班,打造自己的佛法護城河,自己的命還要由自己把握。
大殿裡,紅紅的瑞獸麒麟爐散發出騰騰熱氣,弘曆和弘晝拜過雍正帝後,分别左右站立,圍在坐禦案後的父皇兩側。今天雍正帝沒有穿龍袍,而是一身明黃色的袈裟。他手裡拿着一個玉如意的把件,脖子上帶着一串珊瑚的佛珠。
“你們看看這些茶具,景德鎮的官窯茶具昨日都趕着日子送到了,工藝如何?”雍正帝興緻勃勃的介紹。
弘曆才看到殿内的十四張座位案幾上,都放着一套嶄新的麻姑獻壽的茶具,雍正帝的案頭,除了茶具外,還有一尊紅色珊瑚雕制的麻姑獻壽的擺件。
“這些茶具不錯,粉彩生動,堆染的釉色好像是新工藝。”弘曆拿起茶碗仔細的端瞧。
“這個雕像的麻姑,怎麼看着眼熟?”弘晝盯着麻姑獻壽的珊瑚擺件說。
“老五說的沒錯,就是按照義萱的樣子雕的。”雍正帝笑眯眯的說。
“可是磁碟上的麻姑圖像,看着年紀比義萱大不少啊?”
“麻姑是女壽仙,不老怎麼行?”雍正的笑眯眯的說,看着兩個兒子不服氣的神态,似乎是有種玩味的感覺。
此時婁近垣走進大殿,行禮後彙報,“陛下,小女今日貴體有恙,告假休息,望陛下恩準。”
雍正的點頭,“準了,讓她好好的修養,身體好了後再來禦前伺候。”
婁近垣給雍正帝行禮,“謝謝陛下,我這就去準備準備,等其他的學員到了,我再來。”
“準了!”雍正帝說。
看着婁近垣退出大殿,弘晝有些着急的詢問,“義萱病了?要不要找禦醫給看看?”
雍正帝搖搖頭,“章嘉活佛看過了,她需要需要休養幾日即可。”
“章嘉活佛看過?他又不是禦醫。”弘晝詫異的問。
“他們的事,他們知道解決。”雍正帝淡然的說。
“好了,這些天機不能說透。”弘曆及時阻止了弘晝的再次發問。
細心的弘曆對煉丹爐早就有疑問,還有父皇突然的開始要講佛法,這次朝廷的官窯瓷器,大肆的用義萱的畫像。今日父皇的案頭還擺着義萱紅珊瑚的雕像,這些絕對不是讨個好彩頭的吉祥用意,而是在布陣,一個風水的大陣。
“父皇,章嘉活佛說,義萱拒絕了他的摸頂。”弘曆如實的彙報。
“嗯,朕知道。”
“為啥道教的人需要佛教的活佛加持?”弘晝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因為高人,神人都是神交,他們在上一個法界,已經過招了。”雍正帝洩露一些機密。
“謝謝父皇解惑,”弘曆一鞠躬緻意。
“什麼神交?什麼過招?還有上一個法界?”弘晝意外的三連問。
“吏部張侍郎家人都安好吧?”雍正帝轉身問弘曆。
“都安好,身上的鬼青都退卻了。”弘曆回答。
“可是這些鬼青都吸附到義萱的身上,所以找出人界妖邪寄居人。婁近垣真人說,需要一些日子恢複。”雍正帝終于說出了他利用張侍郎家,試探義萱的功法存在的深意。
弘晝聽完後沉默了,看到桌上的茶具和擺件,才明白義萱的畫像是風水布局的需要。他看着弘曆清奇淡定的樣子,想到章嘉活佛,一直是弘曆的伴讀。終于明白父皇對四哥的用心之深,用法力強大的活佛保護弘曆周全。
看着聽課的大臣都還沒有來,弘晝就開玩笑的問,“父皇,皇叔說,那些西洋的樂師和唱歌的人都被趕出了京師。他們也是教派的人,為什麼不能留京都?以前皇爺爺在的時候,用西洋牧師的藥還救過九王叔的命。”
“注意影響,五弟不要胡說。”乾隆趕忙阻止,深怕雍正帝發火,弘晝竟然稱呼,被雍正帝廢除名号的胤禟九王叔。
看到左右沒有外人,現在自己就兩個兒子。弘曆心思幾乎和自己同頻,一些政策不細說,他也似乎明了,從不有任何意見和質疑。對于九子奪嫡的事,塵埃落定,五皇子的話,代表了一些人心中沒有敢講的思潮。
大清朝在雍正帝治理下,天下太平國富力強。皇子們生活在百年強盛的皇家,禦苑生活久了,認為富貴榮華一切來的自然,是命中注定。他們對西方的宗教勢力,有任何防禦之心。而是欣賞西洋教士的先進的科技,忘了華夏的文明積累的燦爛。
要是以前他會斥責弘晝的無忌之談,但是現在覺得要從釜底抽薪,打消掉皇族隻看表面文化的美豔,忘記了文化被取代的危機。要不是現在,他作為皇帝,也不會辛辛苦苦的給大臣講佛法,搞什麼儒釋道三者合一。
雍正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望着兒子們說,“你們都坐到你們位子上,朕今天就好好的講講西洋教,為啥我要禁止。”
弘曆與弘晝都坐到禦案對面不遠,四張條幾排成第一排平行的茶幾後,在他們旁邊的茶幾是還沒有到場的,皇十六弟莊親王愛居士,及皇十七弟果親王自得居士的座位。
“西洋教最先來到華夏者,是西洋教士利窦瑪。他很會變通,為了能在中國傳教布道,他尊重中國信徒保持傳統習俗和禮儀,允許中國信徒祭祀孔子和祭祀祖先,中國信徒也可以供奉天主。”雍正帝侃侃而談。
“利瑪窦是明朝的西洋教士吧?”弘晝問。
“對,他剛到華夏時,新奇的傳教方式一時間吸引了很多中國信徒,明朝皇室都有很多開始信奉天主教。像南明末帝永曆帝朱由榔的生母王太後、妻子王皇後、太子朱慈炫都信奉皈依了天主教,明末時期天主教在中國影響很大。”
“那麼我們立朝後,西洋教如何了?”
“大清入關統一全國之後,先祖順治帝對天主教也很感興趣,西洋教士湯若望受順治帝寵信。要不是順治更崇信佛教,他一度差點皈依為天主教徒。”
“啊,順治爺也曾經想入教?”弘晝驚訝的難以置信。
“那是西洋教保藏了内心,起初他們包容中國的傳統文化和習俗,使得天主教能在中國得以傳播落地生根。”
“那後來呢?他們露出了真面目?”
“對,康熙爺繼位時,對天主教也是十分寵信。就如你說的,九皇子胤禟幼年時患癰病危,西洋教士盧依道用西醫救了胤禟一命,所以康熙爺時期,西洋教在中國傳播日漸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