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我連忙收起手機,然後擡頭道歉,卻猛然這個差點撞上的人是影山。
影山還是那副呆呆的樣子,說:“真的是前輩啊。”
“為什麼影山你會在這?”
他啊了一句,然後指了指旁邊的單間病房,旁邊挂着的名牌寫着“影山”。
“我爺爺在這住院。”
沒想到是這種原因,我有些手忙腳亂,小心翼翼地:“身體還好嗎?”
但是影山明顯不懂什麼叫做委婉和場面話,他說:“不太好。”
我微微愣住,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隻能看着他,影山則是低垂着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年多沒見面,影山長高許多,現在大概隻比我矮五六厘米,但在我眼中他好像和第一次見面時候的那個小孩沒什麼區别。
我擡手拍拍他的頭,柔聲說:“現在打算回去嗎?”
影山乖巧地搖搖頭,說打算現在去打球。
我想起隔壁那個嘴賤小孩,覺得都是同齡為什麼差别那麼大。自從上次和月島吵過之後,我們就像他說的那樣,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普通相處了,區别可能在于我們之間說話比之前更不客氣一點,像是互相直接破罐子破摔。
“和隊友嗎?”
我話一出就知道不妙,應該戳中影山痛處,因為他的臉立刻沉下來。
這種時候倒是顯得脾氣很差,不過我知道他隻是臉臭。
“我一個人。”他影山生硬回複。
看來當時沒有解決的問題現在也沒能解決,似乎還愈演愈烈。
也許是因為他今天真的顯得可憐兮兮,我再次心軟。
“我陪你打吧。”
瞬間興高采烈的影山直到我們都走到了體育館才想起要問我。
“高山前輩為什麼會在醫院?”
因為覺得沒什麼好隐瞞的,我直接說:“徹那家夥練習過度,傷到肩膀了。”
“……高山前輩和及川前輩還有聯系啊。”
這句話可是讓我摸不着頭腦:“我們一直是好朋友?”
影山偷偷撇撇嘴,看上去不是很尊敬及川,不過他還是出口問及川是傷有沒有大礙。
“不過及川前輩還是老樣子呢,練習到很晚。”
“畢竟他就是這種人啦。”
我把排球抛給影山,他幹練抱住,然後用可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模仿及川的姿勢開始轉球。
“……前輩們畢業之後就沒人喜歡加練……”
“所以我隻能一個人自己……”
影山站在那,周圍人聲嘈雜,他形單影隻,格外落寞。
“要是我和高山前輩是隊友就好了。”影山賭氣般說。
聽着這幼稚但是真誠的話,我失笑着搖搖頭。
我本身并不打算回應這句戲言,隻是轉頭打算站得離影山遠一點,這樣好訓練,可是随即影山接下來的話卻讓我頓住腳步。
“高山前輩,你會一直打排球嗎?”
回頭,我看見影山靜靜地凝視着我,看似毫無表情的臉上卻又仿佛蘊含千種意味。
我默不作聲,影山隻好自己再繼續下去,他磕磕絆絆,說着幾乎不曾吐露的心事。
“升高中之後,姐姐就不打了……”
“爺爺身體不好要住院之後,幾乎沒辦法看我比賽……”
原來他有姐姐,我暗自思忖,看來他一直對我的仰慕其實是對于姐姐的移情。
“高山前輩,你會一直打排球嗎?”
他重複着這個問題,就像在尋求肯定。
但我隻能搖頭:“抱歉,我無法保證。”
影山猛然抿起嘴,繃緊的脊背和下颚昭示着他此時不平靜的内心,但是他也不想被我看出他的失望,隻能再次低頭。
“為什麼,排球明明這麼有趣……”
影山嘟囔、抱怨着,難得身上看見如此像個孩子的一面。
“而且,而且及川前輩也會一直打吧?”
居然在這種時候搬出及川。
“還有,畢業的時候前輩明明說已經喜歡上了排球。”
影山的語氣宛如在控訴我騙人。
我無奈地勾起嘴角。
“那是真話啊……”
“但是,也确實隻喜歡上了排球一點點。”
影山癟起嘴,顯然對着回答一點都不能接受。
“不過……我可能會在你還在乎這件事的時間段裡,還是會打排球的吧。”
“……我在乎的時間段裡?”影山迷惑地重複,但是完全沒有聽懂。
“因為,随着時間流逝,你遇見的人越來越多,身處的團隊越來越多……”
“你肯定就根本不會再在乎我是不是還在打排球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影山緊皺眉頭,似乎非常不喜歡我剛剛說的那句話,但是我是真心這樣認為。眼前的男孩不過是過于寂寞所以短暫把我當成姐姐了而已。
“以上。”
晚上,我通過電話向宮侑彙報今天發生的事情,但是電話對面是長久的沉默。
“……你是說,你在這半小時給我講了一堆别人男人的事?”
我張張嘴,然後馬上閉上,大腦風暴幾秒後,我讨好般說:“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