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場莫名其妙的高燒時千足足虛弱了兩天,一天沉在睡眠裡的時間超過了十六小時。
等終于恢複如初就是陸緻遠的壽宴了,家宴形式,不對外宴客。
隻是陸司南公開婚禮時間之後就出國了,還沒有讓時千在家族裡露過面,故此除了為陸緻遠賀壽,一大半的人都對她非常好奇。
相比起此前一切仿佛還懸而未決的慈善晚宴,這一次必然更正式,需要被審視的也更多。
而考慮到陸家旁支近年來在集團内部被收拾得服帖,那在私人場合恐怕少不了折騰。
最重要的是,陸司南還推遲了回國時間。
——那也就是說,時千需要單槍匹馬赴會了。
和光公館久違的燈火通明,蔥郁的樹裡都透出光,巷弄外已經停滿了車。
時間進入九月之後不知不覺氣溫就降了下來,傍晚已經有了涼意,時千又才剛病愈,就在小禮服外面裹了件風衣外套。
好在這種場合本來也沒有什麼很嚴格的DressCode。
但沒想到才剛走進來,倒讓陶黎書擔心上了,拉着她的手,關心道:“我聽說都燒到39度了?”
時千含着笑搖了下頭,“沒這麼嚴重,早就好了。”
為了證明這放出話來的“好了”還把衣服脫了讓人拿下去了。
“總歸是生了場病,”陶黎書不太贊成她不當回事:“以後我還是讓王姨住過去。”
王姨就是那天夜裡陸司南臨時找過來照顧她的阿姨。
随即又還沒等她開口就先堵了她的話:“他要是不喜歡阿姨住家,就讓王姨到樓下去住,住得近點也是好的。”
想好的理由被拆穿了,時千隻能拖字決婉拒道:“要不明年再說吧。”
這個問題其實在她剛搬進落星天際時陸司南就提過,兩人已經有了共識,輕易不會改。
前兩天他又征詢她的意見,隻是婚禮結束之後連蜜月旅行都抽不出時間,她就要開始世巡的準備了,在家的時間也不多,更沒有這個必要。
“你們這,”陶黎書歎了聲,“一個比一個忙。”
時千笑眯眯的,态度溫柔,但也照常不打算讓步:“我們有數的。”
陶黎書本來就是很佛系的性格,也無意勉強,幹脆轉而問了些她國内巡演的事,确認了時間又拍了拍她的肩背讓她多注意身體。
周遭的目光注意到陶黎書這一系列親近的舉動,側面證實了時千的身份,今天是家宴,能稱得上生面孔的也就隻有她了,不用再多做判斷。
陸家親緣關系龐大,到得早的都是小輩,都走了過來打招呼,一行幾乎有十來個人,每個人的五官裡都隐隐約約能與陸司南的臉比照出半分相似。
小表妹從小就性格奔放,見時千态度溫和,又長了張看着毫無攻擊性的臉,天然生出點親近感,與陸司南平日自帶的疏離完全不是一個模樣,挺自來熟地就挽上了她的胳膊。
然後挨個給她介紹:“這是大堂哥,二堂哥,……,堂姐,堂姐夫,大表姐,小表弟,南哥就比我早出生三個小時,嫂嫂你跟着我叫就沒錯了。”
二堂哥笑鬧慣了,調侃道:“難道我們都沒有名字的?”
陶黎書站出來解圍笑道:“饒了她吧,第一次見,就這麼記就行。”
都是年紀相仿的同輩,你一句我一句地就聊起來了。
問及時千記性尚算不錯,已經記了個大概,幾人就站在長條桌邊玩起了抽查活動。
笑鬧聲和交談聲不斷。
直到遠處牆上巨大的壁挂時鐘指針指向七點,人都陸續到了。
“我得先去跟我爸打個招呼,好久沒見了,我怕他等會看不見我要揍我。”小表妹吐舌,準備要先撤。
大堂哥笑道:“你又怎麼惹他了不敢回家?”
時千覺得這個場面還挺有意思,也笑了下。
陸司南和小表妹不過相差三個小時降臨世界,可他在如今這個歲數已經掌權陸家,無論是誰都難免會有些怵他。
但小表妹卻在所有人的眼裡都還是個孩子。
這怎麼不能算是一種代價呢。
這邊廂幾人插科打诨的話音未落,另一邊一道中年男聲就已經由遠及近,穿透空氣。
“司南也真是,新婚燕爾的,出差去了大半個月,老子的六十歲大壽也回不來,大失分寸了吧。”
人還沒到,指責的話倒先到了。
幾人聞言都相繼回頭,時千不認識。
陶黎書使了個眼色,簡單介紹:“這是堂二姑父。”
明顯他平日裡在小輩面前不怎麼讨喜,這會兒大家默契閉嘴了。
這位堂二姑父,說來也巧。
時千仰賴着過人的好記性還真對他有些印象——
得追溯到搬家那天陳修文在她身邊接電話處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