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可怖如斯的太子将長樂公主摟在懷中溫聲哄着,神情愉悅,體貼入微,哪裡還有平日陰晴不定、滲寒森冷的模樣!
宮婢不敢再多看一眼,低下頭趕緊離開。
屋内,謝枝意還在等着蕭灼回答,迎面松雪香的氣息将她頃刻間包裹。
蕭灼竟是将她摟在懷中,輕撫着她的青絲,低聲哄着:“她們二人是你的人,孤自然不會亂動,而且此事孤也相信與她們二人無關。”
自然是假的。
他隻不過想着先穩住謝枝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她們二人當真沒有背刺,卻不代表她們便無過。
直到現在隻是将她們二人扣在房中并未用任何的刑罰,已經是他仁至義盡。
蕭灼神色如常解釋着,謝枝意卻總覺得不太對勁,“我要去看看她們。”
隻有親眼見上一次,才能叫心底的不安寂滅。
然而,她這句話方一落地,整個身子豁然騰空,被蕭灼打橫抱了起來。
失重感叫她不得不伸手攥緊蕭灼的衣袖,臉色微變,“你做什麼?”
蕭灼腳步未停朝着床榻而去,直到将她放下還生怕她又要下來,親手褪去她的鞋履擲到遠處。
一雙白皙柔嫩的雪足暴露在空氣中,謝枝意慌忙扯過被衾将其蓋住。
“你的身體還未好全,何必擔心旁人?”蕭灼凝着她,一眼不錯,“什麼時候休息好了再出門。”
“你……那你怎将我的鞋扔了……”
分明先前他還體貼入微,溫聲哄人,下一瞬就做出扔掉她鞋履的舉措,愈發叫人心頭不安。
“阿意,孤若是不這麼做你又怎麼會聽話?”蕭灼太清楚她的性子了,有些時候寵歸寵着,但關于身體這種事情他從來不會由着她,“你剛落了水,春水寒涼,就算是服了藥也要歇息幾日,免得落下病根。阿意,我很擔心你。”
瞳孔幽幽,他的擔心不加掩飾,甚至眼中多了些血絲,顯然他并未休息好。
“如若你當真要見她們二人,過會兒就讓她們過來陪你,可好?”
他太會以退為進的手段,尤其是這種手段早就在謝枝意身上用過多次,他很了解她,也知道她會從最初的疑心到最後的歉疚。
“你……當真沒有為難她們二人?”謝枝意見他面色未變,甚至這一次主動開口了,反倒打消心頭部分疑慮。
莫非,當真是她誤會了。
蕭灼彎唇,讓林昭将沈姑姑和綠禾二人一并帶來,她們二人似乎隻是臉色疲倦了些,倒是看不出任何異樣。
“沈姑姑,幫我倒杯茶。”
沈姑姑依言将茶水遞了過去,袖管滑落露出一截手腕,确實沒有任何受罰的痕迹,空氣中也沒有嗅到任何血腥的氣息。
一旁的蕭灼正襟危坐,眉梢揚起,口中意味深長,“如此……阿意可放心?”
“是我誤會阿兄。”謝枝意垂下眼睫,心頭不安拂去大半。
“阿意信得過任何人,卻從來信不過孤。”蕭灼自然不會放過眼下這個機會,自顧自說着,也并未多看謝枝意,眼神落寞,“縱然過往種種是孤行事太過,但這道觀三年清修也讓我明白不少道理,阿意不願的事,我又怎會強求?”
他這番話叫謝枝意對自己日漸加重的疑心感到羞愧,尤其是這幾日留在東宮的日子,他似乎當真變了不少。
“是我的不是,阿兄,對不起。”
謝枝意主動道歉,蕭灼忽而道:“阿意屢屢道歉,總該拿出些誠意來。”
她心頭微跳,“阿兄想要什麼?”
她雖然愧疚,卻不代表她忘記蕭灼曾經的舉動,還是心懷戒備。
“這幾日未曾休息好,阿意不妨幫孤摁會兒頭。”
蕭灼不等她反應徑自躺在她的身側,好在隔着一層衾被,但這般親昵的行為也讓謝枝意的心愈跳愈快,愈發不安起來。
“阿兄,這……”
未免太親密了!
“阿意雖信不過孤,孤卻信得過你。”蕭灼從容自若笑着道,甚至扣着她的手腕落在自己額間,“孤的緻命處就在這裡,是生是死,阿意,由你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