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那個旖旎的夜着實令她太過深刻,那是她第一次知曉原來男女之間還能那般做,甚至當蕭灼擡首時唇邊沾染着盈盈水光,她猶覺不夠,又要他繼續低頭,或者用手來幫忙。
越回憶起那個夜晚心底愈發燥熱一片,就連身子都軟了下來,正欲下榻清醒一二,忽而驚覺裙擺不大對勁,竟是濡濕了一大片。
明豔豔的紅将整張榻染成紅梅色澤,居然是癸水來了,她分明記得先前還要遲上幾日,這個月提前了麼?
因着癸水之事謝枝意沒再細想,她尚且不知,銅鏡前女子臉頰燦若煙霞,唇瓣更是嬌嫩欲滴,那是被人親吻過的痕迹。
沒有叫綠禾和沈姑姑,她自己從衣櫃裡尋了布條換上,剛換好綠禾站在殿外輕叩着門。
“公主,您醒了嗎?”
謝枝意已然換好新的裙裳,淡聲道:“進來吧!”
得了她這一句,綠禾才敢入殿。
與此同時沈姑姑命宮人捧進來的洗漱盥盆也一應備齊,綠禾小心翼翼服侍,待她将步搖簪到鬓間,似是想到什麼,絮絮說着:“昨夜也不知怎的,竟然前所未有入睡極快,等再次醒來已然天明,若非沈姑姑喚我,我都不知險些睡過了時辰。”
聽她提及昨夜之事沈姑姑瞳孔微滞,須臾,方慢悠悠道:“想必昨日綠禾你想着今日回謝家的事情就睡得極好,殿下呢?殿下昨夜歇息如何?”
昨日的燈早早熄滅,謝枝意入睡向來不喜燭火,覺得燭燈晃眼。
原本壓在心底關于那場夢境靡豔至極,被沈姑姑一提,更是渾身都不自在。
“嗯,尚可。”
謝枝意一臉猶疑并不想多談這件事,深怕再多說下去又會聯想到那場夢,面上燥熱一片,她撇過頭去,不再多言。
沈姑姑悄然将她的神情盡收眼底,想着蕭灼的命令,定了定神,“公主,太子殿下安排好的馬車就在東宮門口,他說……說您直接回謝家就行,不必再去見他。”
昨日蕭灼就已經說過這句話,而今沈姑姑又再說了一遍,謝枝意心底五味雜陳。
她當然明白蕭灼的意思,他們二人待在一起十幾年,除了她離開前往江南道的三年,期間從未分開過。
她對蕭灼有敬、有懼,現在他終于願意放她離開,不至于像三年前那般難堪。
想了想,她望了一眼桌案,取過羊毫筆,還是決定給他留下一封信。
——過往諸多承蒙阿兄照顧,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見,望阿兄今後諸事順遂,安康喜樂。
信箋在她走後被沈姑姑遞交至蕭灼面前,信紙上簪花小楷印染着,仿佛還能依稀嗅到墨汁和她衣袖的馨香交融。
蕭灼視線落在面前的棋局,指尖把玩黑色的棋子,信就在一旁這麼大咧咧攤開,渾然不擔心被他人看了去。
“她還說了什麼?”
這寥寥數字居然想一筆蓋過曾經共處的十多年,蕭灼唇角的笑意變得格外涼薄森寒,落下的黑棋殺意盡顯,僅一瞬,棋盤風起雲湧。
從以前到現在,尤其是道觀那三年清修,這位太子的心情愈發捉摸不透。
沈姑姑眼觀鼻鼻觀心,心髒不斷跳動,忐忑回答:“公主隻說将這封信交給殿下,讓殿下好好養病,再無其它。”
話音方落,殿内一片寂靜。
就在沈姑姑思忖至極是不是該順勢離開,忽而又聽面前落下聲音。
“你是不是也以為孤真的會放阿意去江南道?”
聲音冷浸浸,浸透着徹骨寒意,凍得沈姑姑四肢百骸都在泛冷。
蕭灼在謝枝意面前僞裝太好,可是在其餘人眼前卻不會,沈姑姑不會像她那麼天真,卻又不敢回答,隻是低下頭去不敢看他臉色,慢慢搖頭。
遽然,他輕笑出聲,笑意未達眼底。
就連沈姑姑都看出來他對謝枝意的勢在必得,他的阿意啊,即便在他身邊待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被他騙了過去,那麼心軟、仁慈。
試問,這樣的可人兒,他怎麼放心、怎麼舍得讓她離去?
蕭灼傳召林昭入殿,遞給他一枚玉牌,那是屬于他的暗衛和私兵。
“去吧。”蕭灼眸光冷沉,望着窗外再次席卷而來的風雨,神色陰翳,“這是給她的最後機會,她若是當真不曾回頭,你知道該怎麼做。”
屆時,他會再次将她捉回囚困在這片金籠裡。
什麼江南,什麼謝家,他的阿意身邊隻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