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焱卻并不這麼想,他了解這位兄長,更知道他曾經是多麼迷戀那位名叫嫣兒的姑娘,就算她嫁人生子也能強奪入宮,不顧世俗封為皇後,而今蕭灼的做法,可不是像極了蕭禹。
該怎麼說,子肖父,也不知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對他而言,自然是件極好的事情,這樣一來意味着蕭灼有了軟肋。
“讓人備份厚禮送上拜帖,本王要找三皇子好好叙一叙。”
雖然蕭禹不一定存了更換太子的想法,但是朝堂上的人并不知情,若是能叫蕭灼從太子之位跌落,那才更叫人暢快。
至于下一位太子人選,自然是最有可能的蕭凜無疑。
此時的绛雲殿不少朝臣夫人送來的禮已經堆成山,容貴妃目光淡淡劃過,面上沒有太多表情,更為在意的是侍衛禀告之事。
“他見了陸乘舟?”容貴妃對此事思忖起來,她記得這二人并無交集,甚至還是蕭凜主動尋上那位陸大人,蕭凜他……到底想做什麼。
侍衛遺憾道:“隻可惜當時生怕三殿下覺察不敢距離太近,故而聽不清二人對話。”
腦海中似有什麼想法迅速閃過,快到抓不住,容貴妃薄唇抿成線,“他見過陸乘舟又去了東宮,他到底要做什麼。”
蕭凜分明那麼讨厭蕭灼,這段時日去東宮的次數卻這麼頻繁,總不至于是拿到了禁衛軍兵符後要在蕭灼面前顯擺一番?
兒子大了心思也重了,沒有先前那般好猜,容貴妃無奈擺擺手讓侍衛退下,不一會兒蕭凜拎着宮外買的點心姗姗來遲。
“母妃。”他将容貴妃喜歡的酥餅擱在桌邊,視線從一旁堆積成山的禮盒掃過,不悅擰緊眉宇,“不是讓他們别送了,怎麼又來這麼多?”
以往,绛雲軒不至于這麼熱鬧,也就是這段時日蕭凜出入淩霄殿次數太多加上得到蕭禹重視,才會叫朝臣們紛紛轉變态度,往绛雲軒送禮。
對此,容貴妃并不放在心上,“世人都是見風使舵,那些禮退也退不掉,索性都收了。”
蕭凜不放心,“都收了,會有麻煩嗎?”
“左右麻煩都有本宮擋着,不會打擾到你。”容貴妃知道蕭凜最怕的就是麻煩,回想着侍衛禀告之事,她悄然打量起蕭凜的神色,“說起來先前那個宮女你不喜歡?”
“哪個宮女?”蕭凜脫口而出,很快又反應過來,臉上漫過一絲不自在,“母後,以後你不必再安排人侍寝。”
容貴妃佯作漫不經心,“大皇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後院裡頭不知有多少侍妾,你說你,沒有皇子妃、侍妾也就罷了,怎的連個可心的女眷都無?莫不是你在軍營裡頭待久了,你喜歡男子?”
想着那位陸大人容貌清隽,容止有度,還得帝王信任,要是蕭凜真動了心思那可就麻煩了。
“你莫忘了那位陸大人和長樂公主有過婚約,縱是解除了婚事,他定是喜歡女子的。”容貴妃苦口婆心繼續說着,“凜兒,這世間可人的女子多的是,要是對男子動心那可是違背世俗的,隻要你有喜歡的女子,母妃立即就着人上門提親。”
蕭凜剛開始就覺得容貴妃哪裡奇怪,直到現在他才恍然明白,原來母妃竟然以為他有龍陽之好!
“母妃,你在亂說些什麼,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怎會喜歡男子!”蕭凜臉色極為難看,“更遑論違背世俗,還能比蕭灼此人更惡心的麼?”
這幾日他的心情始終不佳,尤其想着那日看見的一幕以及後來和蕭灼的對話,不得不說,蕭灼那番話赤果果撕扯掉他心底潛藏的遮羞布。
在謝枝意願意留在東宮不願去江南的那刻,他的心就開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怕極了謝枝意會愛上蕭灼。
憑什麼,他也是她的三哥,為什麼從小到大隻是生硬疏離喚他“三殿下”,而對于蕭灼卻能親昵稱呼“阿兄”二字?
他不想承認這是嫉妒心作祟,以及長達十幾年的不甘、憤怒,像落日黃昏時漲潮的潮水不斷吞噬着他,眼睜睜瞧着那一輪金烏沉沒海底。
“長達十來年口口聲聲說是謝枝意的哥哥,結果卻想着将她金屋藏嬌,無所不用其極,手段卑劣,這不是違背世俗又是什麼?”
他眼底灼燒的憤怒令容貴妃驚愕,她下意識捏緊手心,詭異地,腦海中冒出一個破天荒的念頭,“你喜歡她,對不對?”
“什麼?”蕭凜沒有反應過來,依舊停留在憤怒之中。
“謝枝意,你喜歡謝枝意。”
容貴妃終于得出這個答案。
然後,眼睜睜看着蕭凜怔愣住,像是天階散開一縷日光穿透烏雲投落在地面,曾經所有的疑慮和憤怒都得到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