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紀莘聽見了。
方才紀莘剛剛走到廚舍門口,突然聽到陳氿說“喜歡”,那一刻猶如五雷轟頂,紀莘拔腿就想跑,可是念及吃飯事大,隻能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又走回廚舍,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不小心聽到方才的那一段之後,今日所有人的反常都變得合理了。
如此一想,恐怕所有人都知道陳氿喜歡她。
隻有她自己,居然毫無察覺。
這算怎麼回事啊?
紀莘止不住地發愁,她珍惜奇真轶報的夥伴們,萬萬不想大家的關系被這件事影響。
所以,她必須慎重處理。
紀莘還未來得及想出辦法,丁家卻發生了意外的狀況。
丁小苗突然上吐下瀉、意識模糊,丁小禾焦急地跑到院子裡喊人,邱常發把丁小苗抱回了房間,張小五則跑了出去找郎中。
一家人忙得團團轉,直到郎中來把了脈,開了藥,所有人終于圍着昏睡的丁小苗坐了下來。
“小苗怎麼會突然中毒?”邱常發問。
“小苗去城外摘野果子,邊摘邊吃了好幾顆,他一定是不小心吃到了沒熟透的。”丁小禾站起,“我去煎藥。”
張小五方才情急之下跑得飛快,此刻累癱在椅子上,“今日做飯一波三折,這說明什麼?說明人不能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哎,不想去啊。”
丁大叔失笑,邊給丁小苗掖被子,邊對張小五道:“那就别做了,陳氿不是去食肆了嗎,估計也快回來了,等等他吧。或者再不濟,我們也可以出去吃。”
張小五一聽,立刻活了過來,“行!”
陳氿從食肆回到丁家,站在宅子外躊躇了許久。
紀莘究竟有沒有聽到他說的喜歡她?如果聽到了,他回去之後要怎麼面對紀莘?
裝作沒說過嗎?不行,說過卻不承認,紀莘難免要質疑他的真心。
索性直接坦誠嗎?那他的計劃就全亂了。
難辦。
有沒有可能,紀莘什麼都沒聽到?
如此最好。
不,也不好。
張小五現在堪比活體火藥,随時能把他的秘密拿出來當鞭炮放了,沒準就在他出來買吃食的這會兒工夫,張小五又在亂說話。
就算這會兒張小五沒有亂說話,可是張小五此前已經胡說過了,也許紀莘已經起疑了。
如果紀莘有所察覺,他卻隻字不提,這樣定會顯得他沒有擔當、缺乏誠意。
這絕對不行。
陳氿思來想去,終于下定決心。
已然有許多意外打亂了他的計劃,他隻能将錯就錯,儀式可以之後再補,但他今日必須和紀莘說清楚。
陳氿昂首挺胸,一鼓作氣,雄赳赳地推門、進院。
沒人?
陳氿走到廚舍,隻看見了丁小禾,“小禾,紀莘在哪?”
“在東屋,小……”
陳氿沒聽丁小禾後面的話,撐着剛剛攢起來的勇氣,敲響東屋房門。
開門的正是紀莘,陳氿眼中隻看得到紀莘,不假思索地把萦繞心頭許久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紀莘,我喜歡你,是寤寐思服、輾轉反側*的喜歡,是想要與子成說、與子偕老**的喜歡。紀莘,我想與你朝朝暮暮,生生世世。我不求你現在與我心意相同,隻是喜歡是藏不住的,大家都看出來了,我不想讓你從其他人那裡知道,出于對你和對我的這份喜歡的尊重,我必須現在告訴你,紀莘,我喜歡你。”
陳氿說完,紀莘腦中一片空白,全然忘了反應,隻有臉紅得徹徹底底。
即使她提前知道了陳氿的心思,可她還是随着陳氿的每一句話,臉紅了一層又一層。
她好像應該說話,可是說什麼呢?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可是是哪裡呢?
陳氿和紀莘對視良久,直到陳氿心中越來越忐忑,不得不開口,“紀莘……”
紀莘終于想到了哪裡不對,側開身子,在她身後,丁小苗床前的衆人安靜得出奇,大氣都不敢出,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門口的陳氿和紀莘。
陳氿腦中“轟”的一聲,“都,在呢?”
邱常發、張小五、丁大叔齊齊點頭,甚至昏睡中的丁小苗似乎也勾了勾手指。
紀莘又指向院子,陳氿回頭,丁小禾站在台階下,表情和房間内的衆人一模一樣。
陳氿愣了片刻,平靜開口:“既然都在,吃飯。”說完鎮定地闊步走出了宅子。
“我去!!!”
宅門外,一聲呐喊響徹天際,驚起樹梢無數的鳥兒。
房間内,張小五得意地看向邱常發,“我是不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