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洄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
呵,他倒是小瞧了這個孟二郎,之前他隻以為孟二郎是個孟浪無禮之輩,沒想到,原來孟二郎骨子裡如此無恥。
陳氿見鄭洄被氣得說不出話,又追加了一句:“要麼合作,要麼為敵,沒有折中,鄭少卿請選吧。”
牙齒被咬得幾乎咯咯作響,鄭洄勉強壓下心頭怒火,緩緩開口:“成交。”
陳氿大笑着擊掌,“鄭少卿果然是聰明人,日後你我就是一條船上的了,務必要守望相助啊!”
陳氿說着話,心道:小小鄭洄,拿下!
雖然不得不接受了陳氿的提議,但鄭洄看向陳氿的視線依舊冷冰冰的,意思十分明确:你可以走了。
陳氿目的達成,并不在乎鄭洄的态度,倒是很理解鄭洄表白受挫的失落,樂得給鄭洄留一個安靜的空間。
“鄭少卿,告辭。”陳氿走出兩步,突然又倒退着走了回來,“抱歉,還有一事,我保證問完就走。你為何同别人說我好男風?”
“我沒有說過,是馮大郎自己誤會了。”鄭洄将那日绮夢樓外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行,懂了。”陳氿又走出兩步,而後頓了一下,再次折返,“最後一個問題,你後來有沒有再和别人說過類似的話?”
鄭洄忍無可忍,眼神一時冷得像冰,一時熱得像能噴火,總之就是恨不得弄死陳氿。
陳氿識趣,也知道煩人要有個限度,一邊腳底抹油,一邊一疊聲地道:“行行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走了走了。”
紀莘拉着梁霈回到廳堂時,三夫人楊氏正在門口張望,見到梁霈後立刻将人扯了過去,“你跑到哪裡去了,快走了,回家。”梁霈被拽着走遠,紀莘依稀聽到楊氏又在教訓梁霈,“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和長房的人走得太近,你到底能不能聽進去!”
回程的路上,紀莘和韓氏、梁霓同坐一駕馬車,梁霓面如土色,韓氏眉頭緊鎖,紀莘想起方才三夫人楊氏的話,隐隐猜出長房的人在宴席上出了大事。
究竟發生了什麼?
回到梁家之後,梁霈悄悄地帶着素雨來到紀莘的房間,紀莘這才知道了答案。
“七娘子和一名郎君共處一室,被許多人看到了。最要命的是,那郎君衣衫不整,隻穿了一身中衣!”素雨講這些時,愁得都快哭出來了。
“發生這件事時我們兩個都不在,還好素雨機靈,替我留心了宴席上的事,回來之後立刻同我講了。”梁霈握住紀莘的手,“珍珍,我有些怕。”
紀莘明白梁霈在怕什麼。
這件事不隻關乎梁霓一人。
若梁霓的名聲毀了,梁家其他女娘的名聲也不可能保得住,梁家所有女娘都有可能嫁不出去。
但這還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以梁霈的處境和楊氏對她的期望,楊氏不可能接受梁霈嫁不出去的結果,而是會在梁家名聲徹底臭了之前,想辦法将梁霈草草地嫁了。
紀莘用力回握梁霈的手,“梁家出了這樣大的醜事,梁老夫人和各位夫人一定比我們更急,她們會想辦法的。也許,也許這件事能被妥善解決,梁霓不會有事,你更不會有事。”
梁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如何能算是‘妥善解決’?”
“為今之計,大概隻能讓梁霓和那郎君定下婚約了。”紀莘擡頭看向站着的素雨,“那郎君是何人?”
“我聽人說,他是安德侯府的二郎君。”
梁霈愁容滿面,“就算是正常的談婚論嫁,梁家也未必配得上侯府,更何況眼下這種情形。”說着說着,梁霈眼眶中蓄滿了淚,“珍珍,我該怎麼辦?”
紀莘示意素雨出去,在素雨關上房門後,紀莘問道:“六娘,我還未來得及問你,你為何回絕鄭少卿?”
“我與他隻勉強算得上認識,我對他無意,為何要接受他?更何況,我已經下定決心要自立門戶了。”一滴淚綴在梁霈臉頰,梁霈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可是,我現在真的怕,我怕我的時間不夠了。”
“鄭少卿說他願意護佑你一世,以他的為人,我相信他說得出做得到。六娘,我說這個并非是為了勸你接受他,隻是眼下情況特殊,若梁霓的事的結果不好,我想,鄭少卿會是你的一條退路。”
梁霈握着手帕的手僵在半空,“退路?”
“嗯。與其嫁給一個陌生人,不如嫁給鄭少卿。當然,這隻是為最糟糕的結果做的打算。往好了想,也許夫人們能順利解決梁霓的事,我們隻管繼續做我們的事就好了。”
梁霈的手落回膝上,雙手撕扯着手帕,“珍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容我想一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