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翰成發現，陳氿果然是一個妙人。

雖然陳氿不近女色、無心風月，但原來陳氿也是很會玩的。

這日在陳氿的盛情邀請之下，馮翰成和陳氿去了一家香水行。

池水溫熱宜人，馮翰成未着寸縷，全身浸泡在湯池中，四肢随着水波起起伏伏，惬意地背靠石壁，眯起了雙眼。

若是再有幾個服侍的女娘就好了，馮翰成不無遺憾地想道。

耳邊突然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難道陳氿真的安排了女娘？馮翰成驚喜地睜開眼——

數名魁梧健壯的男子站在水中，在馮翰成四周圍成了一圈。

馮翰成頓感不妙，扯着嗓子大喊，“孟二，孟二，人呢！”

衣着齊整的陳氿走到湯池邊，蹲在馮翰成頭頂上方，拍了拍馮翰成的肩膀，“大表兄，不用慌，這些人是我的手下，他們近日立了大功，我請他們來玩的。”

馮翰成松了口氣，“别的房間不是還有許多池子嗎，你讓他們換一個！”

“不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誤以為我好男風，你将這事告訴了誰？”

馮翰成微微曲腿，隻留了一顆頭在水上，“沒有，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陳氿又拍了拍馮翰成肩膀，遺憾地道：“行吧。”陳氿向那幾個壯漢招了招手，“動手。”

壯漢們在水中走近馮翰成，眼見圈子越縮越小，馮翰成驚恐地大叫：“孟二，你要做甚！”

陳氿又招招手，示意壯漢們先停下，“不做什麼，隻是想送大表兄回家。不過呢，我這些手下都是粗人，他們粗手粗腳的，就不幫你穿衣服了，免得弄傷了你。”

馮翰成瞠目結舌，低頭向水下看了看，又擡起頭看陳氿，“那不就成了，成了……你，你，你……”

“大表兄顧慮得是啊，不過也沒關系，大表兄一貫放浪形骸，又何必将這區區小事放在心上？”

這哪裡是區區小事，他若是就這麼回去了，他這輩子都别想再在華都混了！馮翰成在心裡哀嚎。

“孟二，你這個狗鼠輩、兔崽子！你無恥、你卑鄙，你等我回去的，我非讓人打斷你的腿不可！”馮翰成越喊越沒有底氣，因為那些壯漢又動了，眼看着就要抓住他了，“我說，我說！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告訴了誰嗎，我說！”

陳氿雙手一拍，“大表兄果然是爽快人，來吧，請講！”

馮翰成瞥了瞥周圍的壯漢，“你先讓他們走。”

陳氿擺了擺手，壯漢們并未離開湯池，隻後退到了離馮翰成稍遠的位置。

馮翰成不滿卻也無計可施，“那日你追着兩個小倌跑了之後，我在绮夢樓裡碰上了二表弟，他問我為何一個人，我當時喝多了，就告訴了他你看上兩個小倌，把我撇下了。我說完了，讓我走行不行？”

陳氿按住馮翰成肩膀，把人又按回了水裡。

馮翰成納了悶了，陳氿看着并不壯碩，怎麼力氣那麼大？

“大表兄，你混迹青樓，也算是閱女無數，怎麼就沒看出來，我那日追的不是小倌，是女娘。”

“所以你不好男風？”馮翰成這下也不想着出去了，反而又蹲得低了些，像是要把整個身體都埋到水下。

他無意中造了謠，他怕陳氿會揍死他啊……

陳氿失笑，“大表兄，你上來，我還有事問你。趙崇和孟宗倫關系很好嗎？”

馮翰成見陳氿沒打算計較他造謠，于是又站直了身體，“不是很好，是特别好，好到能穿一條褲子。二表弟、三表弟和殿下自幼便玩在一處，他們三個喜好相近，都喜歡那些危險的，還喜歡豢養珍禽異獸。我比他們略長幾歲，又不喜歡那些牲畜，所以和他們不算親近。”

陳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此。”

“四表弟，我勸你啊，千萬不要跟他們學。三表弟那就是玩脫了，給自己弄殘廢了，他本來前途一片光明，現在好了，什麼都沒了。他要是不殘，哪能有你什麼事。”

馮翰成說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唯恐陳氿又要動手，沒想到陳氿卻并不在意，反而讓手下人離開了湯池。

空曠的浴堂中隻剩陳氿和馮翰成，陳氿問道：“大表兄，殿下和二位姑母是不是在一起做什麼買賣？”

馮翰成連連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别怕啊，大表兄。你想想，我為何會知道這件事？”

“舅父告訴你的？”馮翰成瞪大了眼睛，“他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陳氿意味深長地點頭，“沒錯，就是他告訴我的。我和你們都是一條船上的，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卻還來問你，無非是我也想分一杯羹，想請大表兄指點一二。我若能沾了光，自不會忘記大表兄你的功勞的。”

馮翰成被陳氿哄騙得徹底放下了戒備，轉回身背靠石壁，在水中惬意地躺倒，“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你求我沒用，這事隻有殿下辦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