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氿在房間裡四處轉，尋找趁手的揍人工具，紀莘抓住陳氿手臂阻攔他，“讓他罵，我還想再聽聽。”

“他的嘴太不幹淨了，你别聽！我看他就是從小沒被人揍過，皮癢，欠抽，我成全他！”

紀莘用力拽陳氿，“沒事的，你别動手，讓我再聽聽。”

老九歇了一口氣之後，又開始罵：“你祖宗我自成一派，獨樹一幟，不拘一格，天賦異禀，怎的，想學啊？跪下給我磕八百個響頭，再買九十九隻雞孝敬你祖宗，我可以考慮考慮，教一教你！”

陳氿方才的氣還沒順下去，又一股火氣蹭地蹿了起來，“我去你的吧，我看你是想讓人給你上墳，行啊，我現在就把你埋了！”

紀莘被這兩人的對罵震得耳朵疼，索性将陳氿推出了房間。

老九見還有一個人沒走，又繼續罵。

紀莘安靜地聽着老九層出不窮的罵人話，老九罵到口幹舌燥，扭頭不解地問紀莘：“你怎麼還沒走，你這麼愛聽我罵人？”

這是什麼奇怪的癖好？

紀莘沒有回答老九，轉身走出房間。

院子裡，陳氿怒容滿面，終于等到紀莘出來，立刻迎了過去，“那個小混蛋嘴太髒，你聽他說話做甚？”

“他是招财今報新換的探官。”紀莘道。

“你從他的罵人話裡聽出來的？”

“嗯。他罵得固然難聽，但确實别具一格，與近來招财今報的文章很像。”

“那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他看着年紀不大，細皮嫩肉，又是近來才加入招财今報，所以我猜，他就是從某個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既然他送上門來了，那我們就想辦法套出他的出身來曆，然後将他丢回家去，如此也算是斷了招财今報的一條臂膀。”

陳氿沉吟片刻，“若是讓他加入奇真轶報，你覺得如何？”

“小報如今不缺人，但為長遠計，我覺得可以。”紀莘道，“不過，總要他心甘情願才行。你有辦法嗎？”

“辦法是有的，隻是需要費些工夫，恐怕要放他回招财今報一段日子。”

“有些冒險，不過，若你有把握，我們試試看吧。”

老九手腳被綁，仰躺在床上，無聊得隻能盯着屋頂的橫梁和椽子發呆。

方才那女子聽他罵人聽了許久，而後一言不發地離開，她是何意？

之後再沒人來找他，他們就這麼綁着他，有何意圖？

老九聽到開門聲，扭頭看了看。

是叫嚣要拔他舌頭、活埋他的那個男的，哼，那他就不客氣了。

老九正要開罵，陳氿“嘩啦”潑了他一臉的水，老九舔舔嘴唇，大喊：“你什麼意思？”

陳氿回答得振振有詞：“我擔心你口渴，特意來送水，可是你不領情，還想罵人，所以我隻好潑你了。”

“你……”老九口渴難耐，不得不軟下态度，“你還有水嗎，再給我一碗。”

“哎，好吧，誰叫我心地善良呢。等着。”

陳氿重新端來一碗水，遞到老九嘴邊，老九微微擡頭，“我喝不到。”

“你頭再擡起來一些不就行了，快點的，我喂你。”

“咳咳咳，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嗆死我！”

“你怎麼那麼笨，連喝水都不會！”

“明明就是你不會喂！這姿勢不行，你這是謀殺！”

“那你想怎麼辦！”

老九眼珠骨碌碌地轉，“你把我手上的麻繩解開，讓我自己拿水碗喝水，等我喝完，你再把我綁回去。”

“行吧。要不是因為不能輕易弄死你，你以為我願意給你喝水？你這小兔崽子太難伺候，還要我給你解繩子，不過沒關系，我就在這裡看着你，諒你也使不出什麼花招。”

陳氿一邊念念叨叨，一邊解開綁老九右手的繩子，老九老實地喝光一碗水，任由陳氿将他的手綁了回去。

等到陳氿走出房間，老九得意地笑，一片小小的刀片從他右手掌心露了出來。

老九快速割開麻繩，從床上坐起，院子裡沒有聲響，他怕再生變故，于是也不等天黑，立刻溜了出去。

出逃十分順利，昭行坊空空蕩蕩，根本無人會注意到他，老九一路跑到坊門處，終于放心地停下，叉腰仰天大笑。

哈，這群笨蛋怎麼可能困得住他！

下一刻，老九樂極生悲了。

陳氿站在坊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呦，在這呢？”

老九掉頭拔腿就跑，左側脖頸處傳來一陣劇痛，老九兩眼一翻，又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