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紀莘醒的比往常還要早。
睡眠不隻沒能幫助她恢複精力,此時她甚至覺得更加疲乏,身體的每一處都無比沉重,每一節骨頭縫裡都泛着酸軟。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呼吸平穩,安靜地側躺在她身後,雙臂緊緊地箍着她的腰,似乎還睡得香甜。
意識漸漸回攏,紀莘想起了一點睡夢中模糊的記憶,昨夜她幾次無意識地想要翻滾挪動到床榻的最裡側,可是每當她有了動作,便會有一雙手臂将她撈回來,一刻都不肯放手,非要她睡在他的懷裡不可。
什麼臭毛病。
紀莘微微低頭,想去擰這雙頑固又霸道的手臂,卻蓦地發現陳氿的兩條小臂上各有幾道細長的抓痕。
這幾道傷昨日還沒有,陳氿也不大可能無緣無故地自己抓自己,所以似乎隻可能是她幹的了。
可她為何要抓傷人,這是何時的事?
紀莘想起來了。
昨夜睡着之前,在浮浮沉沉中,她曾試圖抓住些什麼,于是陳氿撐在她身側的遒勁的手臂成了她的目标,被她無意識地抓出了一道道的痕迹。
好丢臉。
可是,紀莘轉念一想,她之所以糊裡糊塗地“出手傷人”,還不是因為陳氿太能折騰人,如此也算是他活該了。
想到此處,紀莘擡手掩唇,背靠陳氿無聲地偷笑,動作很輕,但還是攪醒了身後的人。
陳氿将手臂收得更緊,聲音帶着尚未完全恢複清醒的慵懶,貼在紀莘耳邊問:“醒了?”
紀莘轉過身,雙手抵在陳氿胸膛,輕輕捶了一記,“我睡得一點都不好,沒能睡多久不說,夜裡還總有人要捉我,攪得我睡不踏實。”
陳氿完全沒有被譴責後應有的抱歉或羞愧,反而心情愉悅,沒有回應紀莘的話,隻一味地抱着她低低地笑。
紀莘氣得又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想起陳氿手臂上的幾道傷,問道:“疼嗎?”
陳氿被問得一愣,這不是他想問她的話嗎,為何反過來了?
紀莘捉住陳氿手臂,舉到兩人眼前,“我昨夜不小心抓傷了你,疼不疼?”
紀莘抓出的幾道傷口很淺,經過一夜後已凝結出暗褐色的血痂,陳氿搖搖頭,“不疼,你若不說,我都不會發現。”
陳氿說的是實話,昨夜紀莘抓傷他時,他所有的感受都在别處,連自己叫什麼都快忘了,自然感覺不到這些細小的傷。
“那就好。”紀莘喃喃道。
“那你呢,疼嗎?”
紀莘知道陳氿問的是什麼,沒敢擡頭看陳氿的眼睛,抓着陳氿中衣的衣襟,小聲回道:“最初有些疼,後來就不疼了。”
陳氿嘴角上揚的弧度愈發明顯,“那第二次呢?”
紀莘的聲音比方才更弱,“不疼的。”
“現在呢?”
紀莘輕輕搖頭,拍了陳氿一巴掌,似是不滿他一再問她羞于回答的問題。
陳氿胸腔不停震動,蓦地翻身,撐起身體懸在紀莘上方,“小莘……”
紀莘預感不妙,手腳并用地掙紮,“不行,我們還要去拜見國公,你不要鬧了!”
陳氿輕輕松松地将想要逃跑的紀莘捉回,傾身堵住她所有拒絕的話,“來得及。”
之後的三日,除去拜見孟淮和與紀茹見了一面,紀莘隻做了兩件事,就是吃和睡。
隻不過,她的“睡”大多是被動的。
成婚那日明明陳氿與她一樣窘迫局促,但事實證明,陳氿的害羞是短暫的,沒臉沒皮才是永恒的。
陳氿不知餍足,使出了他纏磨人的全部功力,時而裝可憐賣乖,時而強勢霸道,紀莘無力招架,隻能次次遂了他的意。
紀莘這幾日過得晝夜不分、渾渾噩噩,每每累極便會不知不覺地睡去,而後醒來便忍不住想咬死、打死陳氿這個磨人精。
陳氿虛心認錯,從不悔改,由着紀莘打罵,卻隻覺得平生從未如此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