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醉,無色無味液體,服用後六個時辰内毫無異狀,接觸毒引後毒性方顯,令中毒者即刻昏迷,面容安詳,猶帶淺笑,恍如酣眠。毒性發作後,中毒者于二十四個時辰内呼吸漸弱,體溫消退,周身血液漸凝,最終在幻夢中無聲無息斃命。
陳氿出宮來到薛記香水行,向薛重詳細描述聖後中毒的症狀後,薛重翻找出一本泛黃的冊子,而後陳氿便看到了關于“仙子醉”的這段描述。
陳氿放下冊子,擡頭問薛重:“義父見過這毒?”
“聽說過,沒見過,不好用。”
陳氿聽得明白薛重的意思,薛重做殺手時,出手向來果斷淩厲、冷酷精準,與薛重的手段相比,仙子醉實在是麻煩。
下毒之人處心積慮地找到這麼一種麻煩的毒藥,想來是看中了仙子醉在接觸到毒引之前,無法被驗出毒性這一點。
陳氿又拿起冊子,一連向後翻了幾頁,“這冊子上為何沒寫毒引是什麼?”
“是一種香料,叫安珀香。以安珀香的氣味相誘,可引出仙子醉毒性。”
香料?
陳氿不懂香料,但亦知宮中女子大多會使用香料,說不定在聖後今日見過的人中,有不少人會使用這“安珀香”,而這些人不知不覺地便可成為幫兇。
下毒之人大抵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有把握确保聖後中的毒一定會發作。
“這毒可有解法?”陳氿問。
“灌服鮮羊血三碗。服下之後,中毒者一日之内蘇醒,但其後幾日内肢體僵硬,難以活動。”
陳氿氣息一滞,神色微凝,“幾日?”
“依身體情況不同,三到五日不等。”薛重難得地多講了幾句,“這冊子是我早年間得到,記載并不完整,毒引和解法是我後來陸續聽說,未曾親眼得見,做不得準。”
陳氿站起,向薛重一揖,“多謝義父,我尚有事在身,這便要回去,改日再來看您。”
薛重沉默地送陳氿到房門口,當着陳氿的面“嘭”的關上了房門。
夜色如墨,陳氿匆匆而去,匆匆而歸,趕在宮門落鑰之前,回到了神龍殿。
偏殿内,紀莘聽了陳氿描述的“仙子醉”,沉默良久後艱難開口:“我們似乎被卷進了很大的麻煩裡。”
從兩次的天降祥瑞,到南郊祭祀,明眼人都看得出,孟氏所圖甚大。這一段時日孟氏風頭正勁,明面上支持孟氏的人很多,背地裡想要扳倒孟氏的人定然也不少。
仙子醉毒性發作耗時甚長,不得江湖人士青睐,在江湖上并未被廣泛使用,偏偏它有一點好,就是無論事前還是事後,都逃得過宮中的驗毒手段。
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即便有人能為聖後解毒,聖後也會有三到五日無法起身活動,更無法參與祭祀。
這大約便是幕後之人想要的結果。
孟氏精心籌謀許久,可惜這一次隻能落空。
陳氿在香水行時便已想通這些,但此刻他分不出心神理會這些勾心鬥角,隻想盡快證實聖後所中之毒确為仙子醉,而後盡快為聖後解毒。
雖然紀莘向聖人求得三日時間,但仙子醉會在毒性發作的兩日後緻人死亡,眼下半日已過,他們可用的時間隻剩一日半。
陳氿不在乎聖後是死是活,但他絕不能讓紀莘搭進去,做了聖後的陪葬。
“仙子醉需口服,應當被下在了聖後的飲食之中。此前太醫們查毒之時,已将聖後今日用過的飲食和器皿集中在一處,所以隻要用安珀香誘出仙子醉毒性,再重新給所有飲食和器皿驗毒,便可确認聖後所中之毒為仙子醉,再順藤摸瓜查出下毒之人。”陳氿道,“不過,找到在聖後飲食中下仙子醉的人容易,找到使用安珀香誘發毒性的人有些難,宮中女子大多都使用香料,今日何人用過安珀香,你可有印象?”
紀莘凝眉搖頭,“宮中不會有人用安珀香的。”
紀莘的回答着實在陳氿的意料之外,“為何?”